“错矣,错矣,哈哈哈哈!我就随口那么一问,你看你,小肚鸡肠,走,咱们回吧!”
郅正听后,惭愧不已,半月前的初一,正好是他意外来此之期,之前根据命案现场判断出那夜是小雨、无风。
可当时确实是昏迷不醒,什么都不记得,结果询问之下,歪打正着,以为是自己书童作案,顿时是羞愧难当,不敢直视孟浪,搂着其肩膀,大笑而去。
翌日大早,雄鸡一唱天下白,县衙派人到郅府送来官凭、官服、佩剑。
郅正虽然怯于做官,可官服黑红长袍,尽显大汉风流,自然是爱不释手,若论起古代官服,就属秦汉黑红厚重、大唐隽秀大气、大明精致合身。
郅正立于铜镜之前,束发披袍,黑红交错,随身一转,袍角飘逸洒脱,黄色的袍线仿若夕阳下被渲染的金色海浪汹涌而来,郅正长相本就倜傥。
再加之官服、汉剑,在原有的书生意气之上,更显威武,只观外表,却是一名文武双全、饱读诗书的少年儒将。
“爹,孩儿如今也做官了,定不负郅家清廉公正之名声!”
郅正跪在黑色质朴的木案所供郅都灵位上方,墙壁悬挂的一副汉景帝亲手所绘苍鹰展翅图锦帛前,连磕三头,铿锵有力,郅正的身体虽是郅都骨肉。
可灵魂却是另外一人,苍鹰郅都之名,汉史留名,乃是世代为官楷模,郅正此跪乃是真心实意,不仅是出于孝顺,更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和仰慕,来此之后,能为郅都之子,也不负此生了。
“我儿风流,既然官凭已拿,官服已穿,汉剑已配,是为汉庭官差,从此时刻牢记家训,不可辱没了先人,我儿功业名声虽未达到你爹身前一半,然为娘心愿已了。
不求你直达天听,入庙堂伴天子之旁,只求你今生康健,正道做人,小心做事,不要步了你爹后尘。”
郅李氏观望郅正,不由得看到了性情刚烈、脾气如火的少年郅都,感慨万千,眼泪涟涟。
家中三子,具以做官,足以养活自己,为母者心中大石落地,就差给郅正娶上一门婆姨,立业而成家,她死也瞑目。
“娘亲大人这是怎地,我既做官,乃是大喜,当乃庆贺,莫非是孩儿做错了什么?惹得娘亲大人不悦?”
郅正赶紧搀扶住郅李氏,好生安抚。
“非也,非也,为娘只是喜极而泣罢了,时辰不早,该去县衙报道了。”
郅李氏一边擦泪,一边拉着郅正往屋外走去。
“娘亲稍安,今日孩儿便会一会那县令陈千秋,自然是得当处事,初来乍到,该忍则忍。”
郅正微笑着安慰道。
“恩,赶紧去吧,不要让人家说你第一天当差就迟到。”
郅李氏不舍得挣脱郅正搀扶的手,指着院门,让他早些去府衙。
“是,娘亲大人。”
郅正准备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匆忙转过身,对着书童孟浪嘱咐道:“我娘就交给你了,在我不在家时,一定好生照料,若出了差错,或是惹的我娘不开心,定然拿你是问。”
“少爷,你就放心吧,我要是照顾不好老夫人,您拿我的脑袋当球踢!”
孟浪竖起大拇指歪着脑袋回道,此刻的他比郅正还要高兴,自打郅都一死,郅正的两个兄长外放做官,家中只有几亩薄田,勉强糊口。
可如今就不一样了,少爷郅正做了府衙门下游檄,俸禄三百石,足够郅家一年半多的吃喝。
再加上薄田所产之粮食,只要精打细算,将每年省出粮食拿出去卖,一年二年三年的,他郅家迟早发财。
到那时,孟浪也能跟着沾光,想到以后吃喝不愁,孟浪脸上笑开了花。
“恩,这我就放心当差了。”
郅正对着老母微微一点头,背负双手而去。
出得院门,郅正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一样,回头一看,竟然是有样学样地模仿自己走路。
同时也看到了老母那温柔慈爱粘着泪珠地双眼,让郅正倍感幸福,而不是自穿越来的那种孤独寂寞之感。
“你小子怎么像个跟屁虫似的,不是让你照顾我娘吗?”
郅正停下脚步质问道。
“哎呀,少爷,这不是赶上您做官了吗,老爷生前做官,我就没跟着抖威风,再加上县令陈千秋的刁难,邻里的欺辱,咱们郅家多少年没有像今天这样可以抬起头做人了。
少爷当官,那就是我孟浪当官,少爷威风那就是我孟浪威风,今天我孟浪非要学着少爷走路模样,把陇县的犄角旮旯都走上一遍,好好出这一口恶气,看谁以后还敢欺负咱们郅家。”
孟浪仰头挺胸,闲庭信步,一身补丁粗衣,愣是让他穿的比龙袍还得意,尤其是那猥琐地小眼睛,威风不足,妄增可笑。
“就为这?”
郅正实在拿这个贴身书童一点办法都没有,苦笑不止。
“就为这!”
刚好有一邻里路过,孟浪抬起高贵的头颅藐视了那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