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说过了吗?即使心情不佳,挥舞球棒之后,也会变得心情舒畅。你不也和我一样,在这里把球当成自己恨不得要杀了的那个人来打吗?”
突然被对方说中心事,木岛省平心中顿时一紧。就算对方是素不相识的人,自己也绝不能这样轻易承认。省平佯装不知地想避开这个话题。
“你太无礼了。不要找些奇怪的借口了!……”省平踢开长椅,想要离开,那个人却按住他的肩膀,拦住了他。
那个男人不容省平抗议,把脸贴近他,棒球帽几乎碰到了省平的耳根,压低声音说道:“那个牧子,是你夫人的名字吧?”
木岛省平顿时呆住了,他刚要问对方为何知道,便突然想起了什么。自己上周挥棒的时候,不是骂过牧子吗。当时自己只顾把球打回,对此完全没有意识。可若是这个人,从隔壁的房间,偷听到了自己这番话的话……
自己的想法,好像突然直接地显示在了脸上。那个人微笑着,把手从省平的肩上移开,无礼地盯着木岛省平的脸。
“没错。上周你一直对着球,嘴里反复念叨着牧子,快死,去死吧。从表情上看,你一定是非常认真的。我当时就明白了,你正是与我搭档的合适人选……之后我先一步来到停车场,等你出来,然后为了査明你的住址,尾随了你的车。我已经通过信箱,确认过你的姓名了。你叫木岛省平,妻子叫牧子,没有孩子。你在位于日本桥的大型食品制造总公司工作。”
木岛省平举起手,止住了男人的话,环顾了一下前厅。没有人在听他们二人的谈话。虽然内心在激烈地动摇,但自己还能控制住情绪。不,对妻子的杀意,竟然被第三者指出,反而让省平的内心,有了一种奇妙的平静感。
“你是怎么知道的?想要敲诈的话,你找错门路了。光是嘴上说要杀妻,是构不成犯罪的。”
“要是我的跟踪,让你感到了不快,我向你道歉。可是,我并不是要敲诈你啊。木岛先生,我只是想和你联手。我应该已经说过了呀,咱们是同一类人我和你一样,也有恨不得想杀掉的人。”
看到自己义正词严,对方的语气便有所收敛了。木岛省平好像没把他的话听进去,摇了摇头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毫无关系。但是,正因为毫无关系,所以咱俩才适合互相搭档呀。”
“什么意思?”木岛省平满腹疑惑。
那个人棒球帽槍下的眼睛,闪现出奇异的光亮。他一本正经地,打量着木岛省平的脸,语气充满热情地说:“我想让你做我的代击球手。当然,这是不公平的,所以,作为交换,我也当你的代击球手。咱们两个互相作为对方的代击球手,就能确保万无一失的不在场证明,消灭碍事者了。”
木岛省平思考着那个人的话。没过多久他就明白了,这和电视里播出的两小时推理剧的梗概是一样的。
“你是说要交换杀人吗?”
“你领悟得真快啊。虽然没有木岛先生你的水平,但我对自己的击球水平,还是很有自信的。我还没笨到被对方双杀的程度。”
说罢,那人再度微微一笑。
第二话
木岛省乎有了个主意。那是能够死死地揪住堀田的小辦子、让他遵中杀人约定的强力武器。
二人暂时在前厅分开了。木岛省平回到房间,又击中了三十多个球,但都是够不上擦棒球的地滚球。他适时停下手,离开房间,不动声色地向前厅的球棒租借处走去。
棒球比赛中触棒后,被接球手接住的球,算是好球,但如果没有被接住,则就被视为界外球。
那里并没有工作人员看着。他看到了那个男人,刚才直接放回的那根球棒,暗自窃笑,一边小心不让球棒柄部的指纹被擦掉,一边把那根球棒,收到了自己的球棒包中。
木岛省平用胳膊遮住鼓出许多的球棒包,跑出前厅,来到停车场。把球棒包放到汽车后备厢后,坐上了自己的车。这时,从背阴处,突然露出一个棒球帽的帽檐,然后那个戴着棒球帽的人,走向副驾驶的位置。省平一言不发地打开车门,等那个男人坐上车后,便发动车子离开了。
“沿着八环路走,向高井户的方向开。”
“你要干什么?”
“提前熟悉一下犯罪现场。我这就带你去想让你杀死的那个男人家里。”
“你安排得够妥当的啊。”木岛省平苦笑道。
虽然已经决定,要和这个男人联手,但自己也不能有丝毫的大意。木岛省平心里想着。
汽车行驶在通往目的地的路上,那个男人终于亮明了身份。
他叫官泽映辉,职业是自由摄影师。当省平提出要看他的驾驶执照时,那个男人虽然一瞬间露出不情愿的表情,但还是照办了。省平接过他的驾驶执照,斜眼检查起来。当省平发现,上面的照片确是他的脸,名字却不同时,露出了怒容。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写的是堀田秀雄啊。你想编一个迅速就能暴露的假名,用来糊弄我吗?”
“没有的事儿啊。宫泽是我工作时的外号。因为别人总是叫我宫泽,很少叫我的真名,所以我就叫这个名儿了。”
木道省平听着堀田的解释,并未收回狐疑的目光,继续说道:“自由摄影师的话,应该随身带着名片吧。把名片也给我看看。”
堀田从牛仔裤兜里掏出名片,小心翼翼地递给了木岛省平。
“工作室宫泽映辉”的图案下面,印着办公地点和电话号码。仅从设计上看,这张名片着实让人怀疑,摄影师的眼光。
他一定是为了哄骗女人,才假称自己是摄影师的。特意先说自己工作中的名字,也显示出他那孩子气的虚荣和虚张声势。真是个永远成熟不起来的男人。怀着对自己第一印象的正确肯定,木岛省平只把驾驶执照还给了他,名片则自己留了下来。
“这样不太好吧。万一别人要是发现,你拿着我的名片,你我之间的联系,可就全都暴露了啊。那样,咱们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计划,就全泡汤了啊。咱们应该是一次面也没见过,完全陌生的两个人啊。”
“这个我知道。等事情过去之后,我会把这张名片处理掉的。还是先跟我说说你要杀的那个人吧。”
木岛省平引出话头后,堀田盯着棒球帽的帽檐,恨恨不平地说道:“他叫山崎赳夫,是与我有血缘关系的舅舅。”
堀田的话是这样的:山崎是堀田母亲的弟弟,在世田谷经营着一家房地产公司,但据说他的主业是四处放债。泡沫经济时期,舅舅的生意十分兴旺,经常带着当时还在上学的堀田一起玩乐,还投钱为堀田,开了一家摄影工作室,说等以后堀田赚了大钱,再把钱还给他,并大方地为堀田的摄影室投入资金。可是,随着泡沫经济的崩溃,土地价格开始崩盘,经济的萧条,令舅舅的生意开始走下坡路,他开始翻脸不认人,催促堀田赶快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