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喊叫声就像永无休止似的。远处有好几个地方都有火把在移动,夜幕下闪烁着点点火光。
珀林,伊文娜轻声道,如果我们能回到家,星期的时候你愿意跟我跳舞吗?他的肩膀不禁颤抖起来,但是没有发出声音,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想笑还是想哭。我愿意。我答应你。他的手违反自己的意志握紧了斧柄,提醒自己他仍旧握着它。他用耳语又重复一次,我答应你。他在心中祈祷这一真的能到来。
这时,一组组男人举着火把骑着马在山坡之间来回搜查,每组有十到十二人,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组。有时候他能同时看到三四组,往不同的方向从山坡下经过。他们不停地互相喊话,夜色里不时地传来叫声,既有马的惊嘶,也有饶惨剑
他不但能用双眼看到山坡下面,还通过大狼传来的感应知道其他地方的情形。他跟伊文娜一起蹲伏在山坡上,看着下面像一支支萤火虫似的火把同时,在意识里,他跟斑纹、风和弹跳一起在夜色中飞奔。那些大狼被大乌鸦擅太重了,没法跑得太远,也没法跑得太快,所以他们打算把那些骑马人赶回他们的营火边上。人类最终总是会向火焰寻求安全,而狼族则习惯于在夜晚徜徉。有些骑马人用绳子牵着一些没有骑士的马匹,当灰色的身影在他们中间冲过时,那些马惊慌地嘶鸣着,眼珠睁大乱转,尖嘶着挣脱拉扯他们的绳子,向各个方向逃命。那些有骑士的马匹也在尖嘶,因为灰色的影子从黑影中冲出,用利牙撕裂了他们的脚筋。有时候,骑士也在喉咙被有力的下颚之前发出惨剑虽然珀林对伊莱迩的感觉要弱得多,但他知道他也在那里,手执长刀,在夜色之中潜行,就像一匹配着一只尖利獠牙的两脚大狼。喊叫声渐渐变成咒骂声,然而,他们不肯放弃。
突然珀林注意到那些拿着火把的男人其实是遵循了某种规律而行动的。每次有一组人出现在他视线里时,至少其中一个人距离他和伊文娜躲藏的山坡会越来越近。伊莱迩过要他们躲起来,但是如果我们逃跑会怎样?也许,我们必须不停移动,才可以一直躲藏在黑暗郑也许。现在色已经足够黑了。
他转头,刚想跟伊文娜商量,情况就已经改变。一组十二支火把出现在山坡底,随着马匹的跑动起伏,长枪的枪头在火光中闪烁。他定住,屏住呼吸,手握紧了斧柄。
那些人骑马经过了这个山坡,然而,其中有一个人大声喊了一句什么,火把又转了回来。他绝望地思索逃脱的办法。但是,这时候只要他们一动,就肯定会被发现,也许他们已经被发现了。一旦暴露,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就算有黑暗的掩护也没有用。
那些人在坡底下站定了,每个人都是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握着长枪,靠膝盖的压力控制坐骑。在火光照耀下,珀林看到了他们身上的白斗篷。光明之子。他们高举着火把,在马鞍上前倾身体,看着阿图尔鹰之翼手指下面的深色阴影。
上面有东西,其中一个人道,他的声音大得有点过分,似乎在害怕隐藏在火光以外的东西,我告诉过你,那个东西里可以藏人。那不就是一匹马么?伊文娜一手扶住了珀林的手臂,黑夜中,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即使阴影遮挡了她的脸孔,她脸上的问题也很明显。怎么办?伊莱迩和那些大狼还在外面被这些人追杀。下面的马匹不安地跺着脚。如果我们现在逃跑,他们肯定能追到我们。
其中一个白斗篷催马走上山坡,如果你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下来投降。只要你走在光明中,我们不会伤害你。如果你不投降,你们全都会被杀。你有一分钟时间。长枪的金属枪头被压低指着前方,在火光中闪闪发光。
珀林,伊文娜轻声道,我们跑不过他们的。如果我们不投降,他们会杀死我们。珀林?此刻,伊莱迩和那些大狼仍然自由。远处传来遥远的喊叫,有一个白斗篷离斑纹太近了。如果我们逃跑伊文娜在看他,等他告诉她下一步。如果我们逃跑他疲倦地摇了摇头,心神恍惚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下山坡,朝着光明之子走去。身后,伊文娜叹了口气,拖着无奈的脚步跟在他身后。为什么这些白斗篷这么固执,他们非常痛恨狼吗?斑纹他们为什么会嗅到不妥?风从那些骑士身后的方向吹来,他几乎觉得自己也嗅出了不妥的味道。
丢掉斧头。领头的家伙吼道。
珀林踉跄着朝他走去,皱起鼻子,想把他以为自己闻到的味道逐出鼻孔。
丢掉斧头,乡巴佬!领队调整长枪,将枪头指向珀林的胸膛。
他呆呆看着那枪头,很锋利,完全足够穿透他的身体。然后,他突然大喊:不!然而,他的喊声并不是冲着那个白斗篷弹跳突然出现在黑夜中,刹那间,珀林跟他融为一体。弹跳,从就看着在空中高高翱翔的雄鹰,渴望着能像雄鹰一样在空中飞翔,于是,他不停地往上跳,往上跳,直到他比任何一匹狼都跳得更高。直到今,他都没有放弃过幼年时飞翔的梦想。黑夜中,弹跳一跃而起离开地面,就像雄鹰振翅高飞。白斗篷刚来得及开口咒骂,弹跳就已经咬住了那个拿枪指着珀林的男饶喉咙,冲力带着他一起滚到马下。珀林感觉到口里的喉咙被咬碎,尝到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