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一观之外,四名神策军恭恭敬敬地站立,在四名神策军之后,一名身着银甲,英姿飒爽的女将军跃下马背。
神策军将士纷纷抱拳行礼,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李雨疏抬手示意,又小声交代几句。四名神策军不再向前,转身守候在了正一观之外。
几名道门弟子纷纷躬身,有执拂尘,有负道剑,尽皆低声诵道:“见过李师叔。”
“各位师侄不用多礼。”李雨疏笑容满面,这趟回山,自然是为了过大年。这过大年得有个年味儿,就是大家聚在一起,乐乐呵呵的开开心心。
李雨疏的家就在道门,或者在帝都长安城的某座破院内。这些个晚辈弟子看似表面恭恭敬敬,但其中那几道别有意味的眼神,李雨疏只能当做没看见。
这些是宣门的弟子,那个所谓的大师兄叫做魏泽,小的时候还哭着喊着要跟在李雨疏的屁股后头,谁知道这小子小时候打的什么鬼主意。
一别多年,再遇见时,又是另外一番模样。一个走出山门,在整个大唐都传颂盛名,一个依旧在山中,不知道为了何样的人生而努力。
“你怎么还不行礼,魏帘,这可是我们的李师叔,如此不知礼数,今日之后你不如就到柴房做工去吧。”有一个道门弟子说道。
这一语出口,便是连跌落凡尘,原本正眼都没瞥过魏遗风一眼的大师兄魏泽微微侧目,若是不尊敬他也就罢了,可对李师叔不恭敬,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所以,他没有开口,便是默许了自己师弟的说法。
原本这种小事情,李雨疏也没计划放在心上,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关门弟子而已。当他穿过人群,即将要走进正一观内之时,却突然驻足,回头多瞧了魏遗风的方向一眼。
这个关门弟子好生奇怪,为什么总感觉有点儿眼熟,不是有点儿,是的的确确在什么地方见到过才对。
“师姐,你瞅我干啥呀?”魏遗风在心中默默念叨一声,依旧保持着低着脑袋的姿态,不仅没有抬头去看向李雨疏的方向,便是连身周的几名道门弟子低声训斥都不放在心上。
他不是刻意装作如此,只是不想被师姐李雨疏认出来。但这种表面功夫,往往越是害怕什么,就偏会出现什么。
“魏遗风?”李雨疏眨眨眼,确定自己不可能看错了,这个关门弟子的模样,跟师叔的关门弟子魏遗风,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几乎没有差别。
就在几个道门弟子,还在小声嘀嘀咕咕的时候,李雨疏突然折返了回来。
在她与魏遗风之间,正巧站着的便是魏泽。见到师叔李雨疏走来,魏泽的心中猛然一颤,师叔这是要做什么?哎呀呀,这可完全没有准备呀。早就知道师叔今日回山,所以,便早些到了这正一观外候着,就只是为了能在这正一观之外,成为见到李师叔的第一个道门弟子。
再加上年幼时候的情分,所以,师叔向他走来,便像是在刹那间,领悟到了他的意图,……所以,魏泽原本古井无波的脸颊上,突兀出现了一抹红晕。
身边几个弟子原本聒噪的有些让他烦心,现在也完全充耳不闻,只要是自己没有开口,想来不会给师叔留下什么坏映像。
“李师叔。”见到李雨疏已近到身前,魏泽急忙行礼,还不忘记用眼神与李雨疏对视,这一对视,却又瞧出来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李师叔是在看旁人吗?魏泽的心猛然凉了一大半,这道门众多弟子之内,自己算不上太过优秀,可依旧是宣门的大师兄,也是宣门这一代弟子当中,最优秀的存在之一。
“是谁?”魏泽下一个念头升起,顺着师姐李雨疏的目光回头瞧去,身后是自己的几个师弟,还有关门弟子魏帘。
李师叔不是那种人吧,自己都看不上,自己的这几个师弟怕是更不入法眼。至于那个关门弟子,魏泽直接选择了过滤。
“嗯。”李雨疏只是颔首一笑,将魏泽抛在了身后,几个看呆了道门弟子,纷纷侧身避开,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李师叔会多瞧他们一眼。
李师叔可是整个道门最有名的女子,整个龙虎山上,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这样子的女子。别说是龙虎山,整个大唐都找不出来第二个。
所以,这些个与李雨疏年纪相仿,其实差了一个辈分的道门弟子们,当然夜夜梦中的情人,除却平日里心仪的师姐师妹之外,便总会出现这么一个奇怪的师叔。
就算是今日这一行,跟着魏泽亲自迎接了李师叔归山,都足够跟其他人吹嘘个半年。乖乖,何止于此,李师叔可是擦着俺的肩头走出去的,她那身上的香气,哎吆喂……
魏泽傻眼了,果然如他所料,却又不完全如他所料那般发展。李师叔走过了所有弟子,再往前走两步,就到了魏帘的身前,一个关门弟子的身前。
这不太可能吧?魏泽心中如此想道,这个与他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的关门弟子,能有什么值得让李师叔走进正一观,又折身返回的魅力?
几个弟子的脸色都跟着李雨疏逐渐停下的脚步,变得不太美妙了。魏泽更是侧目,选择不再去看,而是侧耳倾听。
“你叫魏帘?关门弟子?”李雨疏笑着问道,双手负在身后,就算是背对着几个道门弟子,都知道此时李师叔的脸上怕是挂满了笑意。
这个关门弟子,如此不是抬举,李师叔是什么样的人?咱们这些在天师府前的弟子,都得恭恭敬敬的,你倒好不行礼也就算了,还扫了咱们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