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就是要从那徐朗的手中抢地?这不是在虎口夺食么?”
听故事听到这里,柏景当下不由紧张了起来,毕竟听自家这位舅舅的意思,是要他去和一个列候为敌啊!
还是列候中最顶级的县侯!
这不是找死么?
“非也非也,那徐朗前两年就死了!”
王明当下又笑着摇头道:“那徐朗活着的时候,却是只管收税,而从不顾及其侯国中子民死活的,在易阳有国丞看管着还知道收敛点,但在武安这类的地方却是变本加厉起来。”
“最终结果就是,在一场灾年过后,那在武安县倒了霉被划作徐朗食邑的二十来户人,见自己不可能交上税,最终竟全都逃亡了!”
“话说……当地县令都不管的么?”
柏景有些被震惊到了。
毕竟他在邺城从小到大,却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怎么管呀,那二十来户人都是易阳县侯的食邑,理论上也都是易阳县侯的子民,而徐朗不过是让他们在灾年照常纳税而已,子民向自己的君侯纳税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王明听了柏景的话,顿时便摇摇头道:“再说了,毕竟也就是二十来户人而已,没有哪个县令会愿意为了二十来户人,便去和一个强大的县侯为敌的!”
“而那二十来户人的地加在一起,正好就是三百多亩,这些年里却是无人敢去种,以至于最终竟成了一片荒地,而那徐朗也毫不在意!”
“所以舅父的意思,是让我想办法接手这片荒地,从而主动成为那易阳县侯的食邑,以后就给他们交税?”
柏景听到那个三百亩的关键词后,当即略一寻思,便也明白了自家舅父的意思了。
不得不说自家舅舅的眼光挺刁钻的,那三百亩地本来作为徐朗的食邑,谁种了就要给那徐朗缴税,以至于大户人家看不上,小户人家又不敢去种!
最后就成了一块荒地。
然而却正适合柏家这种本身不大不小,偏偏又在武安没什么根基的家族。
毕竟那易阳县侯贵为一国之主,说起来倒是挺吓人,但实际上自前汉以来,这列候便也不过是个收税的而已,而国中的国丞、国尉等,却都是由朝廷指派。
而那徐朗之所以能把当地人都逼得出逃,归根到底,不过是因为小农经济的脆弱性罢了。
小型的自耕农,一旦遇到灾年便会减产,这时候要是朝廷没有及时减免税收,就很容易走上交不起税、借贷、破产、失地逃亡的不归路。
最终,土地就被集中到了抗风险能力更强的大户手中。
当然如徐朗这种,自己的子民全逃光、自己的食邑变成了荒地的,也实在是独一份了,算是特例。
而他们柏家届时若是卖光了在邺城的产业,那么便拥有着近七千贯的现钱。
原本其中相当一部分,柏景还打算用来买那些允许转让的永业田,进而先凑够自家那三百亩合法份额的土地。
不过从现在来看,计划用来买田的那部分钱,如今却是能直接就省下来了!
而这笔钱除了平时可以通过放贷之类的手段来增殖以外,也让他们家就算偶尔遇到灾年了,最终也能轻松扛下来。
甚至怕是还能趁着灾年的机遇,去兼并附近那些破产自耕农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