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弈缓缓拿开田和嘴边的手,闷声道:“我们暴露了。”
“是我大意了,我本该考虑到我们的人当中有内鬼。”田和懊悔道,“都是你这个家伙,害我乱了方寸。”
陆弈委屈地想:这关我屁事?
“趁他们还没有找到我们,我得赶紧离开。”陆弈说着伸出手,将田和从被褥中拖出来,拖到一半,他猛然愣住了,“你没穿衣服?”
这些天急着赶路,跋山涉水,日晒雨淋,田和身上的衣物早就又脏又臭,加上一直没洗澡,已经到了他能够容忍的极限。今天来到这里,他第一时间就把身上的衣物换下来清洗,借了居民的一套衣物将就着穿。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不可能穿着别人的衣服裤子睡,一来睡不舒服,二来觉得别扭,上床以后,他就偷偷把衣物给脱掉了。
所以,他只穿了一件大裤衩。
岂料半夜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田和打了个寒颤,说道:“让我先穿衣服。”
“来不及了。”陆弈一咬牙,一把将田和从被褥里拽出,然后扯下身上的军大衣给他裹上,“他们已经开始搜查每一间屋子,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黑暗中,陆弈拉着田和挪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打开窗子,往外边观察了两眼。公路旁的几间屋子相隔不远,此刻每一处都有几个人影在来回晃动,灯光摇曳,可见阵势不小。
从他们的行动上看,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而且是有备而来,但凡陆弈和田和被发现,那么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
田和身上有伤,尤其是脚上中了枪,行动不便,陆弈抱着他都要比他自己走来得容易。
就比如陆弈抱着他翻出窗子,简直轻而易举,如果让他自己来,可能难上十倍百倍。
翻出窗子后,陆弈沿着墙角慢慢移动,渐渐远离搜查的敌人。但敌人的行动显然比他快得多,下一刻就有三五个人拥上这边来。
屋子四周没有任何的杂物,根本无从遁形。搞不清楚状况的居民们发出惊恐万分的叫喊声,随即又戛然而止,若不是被威胁就是被灭口了。
眼见敌人越靠越近,陆弈抬头看了看晦涩的月亮,阴沉沉的月光似有若无。他一咬牙,奋力从屋子后边冲出去。
这个地方地势平坦开阔,没办法做到随时潜藏,陆弈只能赌一把,赌敌人的大意,赌他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冲出敌人的视野范围。
他拼尽全力往前奔跑,很不幸的是,上天没有眷顾他,才跑出一百米左右,敌人的灯光就从后方扫射到了他的身上。
“该死!”陆弈没有放弃,继续加快脚步。
而田和已是心如死灰,他非常清楚这些敌人的能耐,他和陆弈已经是瓮中之鳖。
果不其然,几分钟不到的时间里,陆弈和田和就被团团围住,车子前后将他们拦下,一群荷枪实弹的黑衣人把枪口齐齐对准他们,手上的探照灯的光芒也聚集在他们身上。
陆弈无可奈何地把田和放下,然后默默地举起双手。
黑衣人的头目从人群中走出,他身材高大,头上戴着面罩。他在陆弈和田和身上来回打量了片刻,最后把目光定格在陆弈身上。
“把他带走!”
两个黑衣人上前将陆弈左右架住,押送上了车。
“你,你。”头目点了身旁两个黑衣人,然后瞥了田和一眼,“把他带到远一点的地方解决了,尸体处理干净。其他人回去收拾屋子里的尸体,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被点出来的两个黑衣人用枪顶住田和的背,一人擒着他的一只手,带着他往谷地边缘行去。
田和一瘸一拐地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一道缓坡,两个黑衣人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个黑衣人当机立断地从腰间抽出匕首,准备将田和处决。
“慢着。”另一个黑衣人突然出声制止,他的探照灯开始在田和身上来回打转。
最后,他转到了前方,借助灯光从正面细细观察田和。灯光照在田和脸上,让他一时间睁不开眼睛。
就在这时,田和猛然劈出一掌,直接把黑衣人的探照灯给拍落到一旁,随后长腿一抬,立即将两个黑衣人踢翻在地。这一系列动作在瞬息之间完成,一气呵成,两个黑衣人根本没反应过来。
田和偷袭得逞,转身便往缓坡上逃。两个黑衣人的反应无比快速,他们一爬起身就直扑上去,田和的腿脚不便,自然很快就被追上。
黑暗中,三人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搏斗,田和的身手固然了得,但是两个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一对一的话,田和也许能够占得上风,但眼下他不仅身上有伤,而且还要同时面对两个人,根本讨不到好处。
自知处于劣势,田和唯有边打边退,一直退到坡顶。他发现缓坡的背面更为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原来月光照不到这片区域。
这是一个逃走的好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把握好时机他立刻扭身窜入黑暗中。
岂料其中一个黑衣人靠得近,觉察到田和的意图后第一时间抓住田和的军大衣。
田和已然顾不得太多,果然舍弃军大衣,来了个金蝉脱壳。他迅速没入黑暗之中,左转右拐,片刻之后听得后方传来一阵枪声,不用想他也知道是那两个黑衣人寻他不得,已经急得跳脚,用枪胡乱射击。
田和没有任何的迟疑,一路狂奔,直到累得气喘吁吁再也跑不动。他不清楚自己逃到了什么地方,四周黑漆漆一片,无法辨别,这时候他才感觉到脚上的伤传来阵阵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