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充国对秦彭到也不敢放肆,恭敬道:“秦大人,还请伸一伸援手,救救我家校尉。”
秦彭一笑,说道:“这是自然。”
他看了下王蒙二人,继续说道:“不过王大人说的也有些道理。
这样吧,我给你两千人马,你和范羌带队去疏勒城救耿恭校尉。
我会带着剩下的人,在车师都城为你掠阵。”
闻言,许充国还想要说点什么,见秦彭递了个眼色过来,心里也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也就闭口不言。
秦彭暗中夸赞了许充国一番,然后转头对王蒙二人问道:“二位大人,不知这样可否满意?”
王蒙冷哼一声不语,皇甫媛则道:“此事是你一人做主,与我等无关。”
秦彭大笑,“这是自然。”
随后在商定一些细节之后,秦彭就让他们离开了。
出了大帐,范羌连忙跪倒在地,感谢许充国。其实许充国不必得罪王蒙的,他只需要拿出耿秉的名头就可以让秦彭出兵救援的。许充国骂王蒙,范羌知道这是在帮他出气。
许充国赶紧拉起他,说道:“你不必谢我,快去准备吧,明天我们就出发。”
范羌顺势而起,交谈几句之后带着敬意也离去准备后勤了。
看着范羌的背影,许充国呢喃道:“弟弟,你一定要等我啊。”
……
耿恭和宁羽站在城墙上,看着一批匈奴人纵马而去。
“宁羽,匈奴人到底在做什么?这段时间匈奴人怎么经常调兵?”
看着满目愁容的耿恭,宁羽心情也好不到什么地方。
如果说这是一部小说,那宁羽也太惨了。整个西域之行,可以说是经历了所有的不可思议。
“可能是朝廷派兵支援我们了吧。”
想了想,宁羽如此说道。
耿恭回头看了眼身后皮包骨头的将士们,心中一沉。
“但愿如此吧。”
疏勒城上,某处女墙下有一堆白骨堆积。一根根木杆上,插着腐烂的头颅,竖立在城墙上。
夜里,风轻轻吹过,雪消融了一些。
许充国和范羌爬在一个山头上,看着远处的疏勒城和匈奴大营。
他们身后,是两千精疲力尽的汉军将士,还有几具匈奴探子的身体。
“许大人,天已经黑了,我们可以进城和校尉大人汇合了。”
许充国点了点头,在范羌的带领下,沿着匈奴防守薄弱处向疏勒城摸去。
草在不停的晃动,时不时会听见兵马之声。
耿恭等人连忙握紧兵器,敛声屏气,准备应对匈奴人的攻击。
这些日子里,匈奴人经常夜袭。
忽地,耿恭看见有人影闪动。
“校尉大人,我是范羌!朝廷派兵来接您了!”
耿恭压下心中的喜悦,正要答话,又听见那人大喊着一些话语。
这些话正是先前约定的密语。
来人正是范羌!
耿恭大喜过望,连忙让人打开城门,迎接同袍。
许充国和范羌带人冲进疏勒城,看见驻守的同袍,范羌眼睛一酸,跪倒在地。
“我来迟了!对不起!”
感同身受,许充国也带着二千人一起跪下,高呼道“我来迟了!对不起!”
只见驻守疏勒城的人个个都皮包骨头,面色饥黄,眼睛里泛光。
此刻,他们还有三十一人。
见援军终于来了,他们高呼着,大喊着。
耿恭扶起二人,拉着范羌打听着西域局势,而许汉卿则和许充国抱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只听到一声惊呼。回头一看,只见宁羽正抱着一个人。
耿恭颤抖着上前一探,鼻息已断,人已经死了。
宁羽叹了口气,“他是高兴死的。”
耿恭也没了心思,只是让范羌安排饮食,随后就召集军将议事。
第二天,二千零二十六人站在城门口,准备突围。
二千是援军,二十六是疏勒城守军。
原本还有三十一人,但是昨夜援军来了之后,有一人高兴死了,有四人吃东西撑死了。
耿恭一声令下,城门大开,二千人护着二十六人,向城外逃去。
得到了消息的匈奴人也派兵追击。不过耿恭等人早已经打破了他们的胆,只有原先驻守车师国的五千匈奴人敢来追击。
略做商议,许充国不顾许汉卿劝阻,带着一千人断后,而范羌则带另一千人继续往玉门关跑。
众人一路奔袭,向家的方向跑去。
这十日里,大家都牵挂着断后的那些同袍。
特别是许汉卿,可谓是食饭不思。
就在他快绝望的时候,许充国带着八百余人追了上来。
许汉卿看着他少了一只手的身体,跪倒在地。
长兄如父。
许汉卿兄弟二人父亲早逝,虽然有叔叔照顾,但是许充国也尽力护着他的弟弟,担起了重任。
两军汇合后,行进速度提升不少。
某天夜里,众人围着火堆休息,畅谈着自己的过往。
宁羽却找到了耿恭,提出辞行。耿恭如何舍得放他走,晓之以理动之以利,只想留住他。
“我要去杀人。”
面对耿恭的挽留,宁羽如是说道。
宁羽的眼里包含真诚,耿恭和他对视良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没再挽留。
“你什么时候走?”
“今夜就走。”
“你给许汉卿他们说了吗?”
宁羽沉默良久,“等我走了你再告诉他们吧。”
耿恭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亲自带他离开营地。
宁羽看着漆黑的天空,径直走进了那寂静的沙漠里。
耿恭摸了摸胸口,里面放着一封宁羽留给许汉卿等人的信。
那道孤独的身影在耿恭眼里越走越远,渐渐融进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