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名字,似乎让虞迎双憋了很久的情绪,有些不稳,她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在旁边坐下了。
虞迎双又邀请王中与宁宁入座,与他们各自斟茶。
王中能感觉得出来,这个女人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但不知道她为何还能如此宁静。
他欠了欠身道:“虞前辈,我可能要告诉您一件不好的事情。”
虞妙真继续斟茶:“说吧,我还受得住!”
王中忽然觉得,气氛莫名的压抑:“我这次来,是来替迟少恭传达遗嘱的。”
……巴掌大小的茶壶,忽然抖动了一下,在桌上留下一片水渍,然后就停在那里不动了,任凭茶水继续流动。
虞妙真楞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缓缓将茶壶放下,而旁边的虞迎双,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再也绷不住。
“他,就这么,走了?”凄然的声音,似不信,似彷徨,似落寞,似悲伤。
世界或许虚幻,但情感真实不虚,王中再一次确实的感受到,一种来自心底的触动,名字叫做悲伤。
虽然他没有经历过,但情绪的感染,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想起,好像自己除了愤怒与彷徨,倒是很少出现过这种感觉,因此与学院之中的那些同学,常常格格不入。
虞妙真顿了一下,又开口问道:“他是怎么走的?”
“用他自己的话说,是走火入魔!”王中斟酌着说道:“还有一个就是,他虽然是自己将自己葬在了昭王陵之中,但他最后曾说过,他是得道成仙去了,或许将来会有再见之日。”
迟少恭当初确实说过类似的话,但王中知道,那多半应该是玩笑话,只不过此时此刻,或许说出来,能让眼前这两个人,留些念想吧。
虞妙真却没有感受到王中的善意,忽然之间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道:“事情的仔细经过,能跟我说说吗?”
王中点了点头,这一次,他将迟少恭在大佛寺发生的那些事情,从头到尾,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包括甲子神功。
当听到迟少恭竟然是练就这门绝世奇功而走火入魔之时,虞妙真与虞迎双两人都陷入了不可思议之中。
而片刻之后,两人又是几乎同时想到了什么。
虞妙真苦笑着叹道:“想不到,想不到竟然还真让他找到了。”
就在此时,旁边的虞迎双似乎心中一团火终于烧到了旺处,猛地站起了身来,茶几桌案被她“噌”的掀翻在地。
“都是你!师兄的死,都是你害的!”虞迎双泪如珍珠,凄厉的吼叫出来,仿佛胸中有一座旺盛的火山在喷发。
虞妙真还是面容愁苦的端坐着一动不动,虞迎双见状,忽然大喊了一声,然后瞬间穿堂而过,飞掠而出,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突来的变故,让王中不得不赶紧将宁宁护在怀里。
虞妙真见状,赶紧赔礼道:“抱歉,让王公子看笑话了。”
王中将宁宁放在一旁,连声道:“无妨,大小姐伤心过度,人之常情而已!”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王中还是比较奇怪的,为何虞迎双会将责任全都怪罪在虞妙真身上?而且从虞迎双之前的反应上来看,两人之间好似就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不过王中也就仅仅只是疑惑一下,并没有进一步探究的打算,这等豪门恩怨,一团乱麻,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虞妙真叹息一声,手臂轻轻挥动,一道劲风仿佛从虚无中来,瞬间就将眼前洒落的杂乱,全都吹飞了出去,叮叮梆梆砸进了溪水之中。
王中顿时眉头发麻,这女人看来也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平静啊。
而且这女人单单这一手露出来的修为,就让他心生警兆,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境界,甚至,王中忽然有些惊疑不定,这女人难道已经进阶了先天之境?
扫清杂乱之后,虞妙真似乎也陷入了一种莫名的茫然之中,两眼都有些失去焦距的迹象。
王中忙道:“前辈,还请节哀!”
虞妙真苦笑着摇了摇头,长声叹道:“二十年凄风苦雨,今朝就这么丧尽,公子让我节哀,我怎么节哀的了呢?”
“……”王中无言以对,迟少恭的家事肯定还有许多不寻常,只不过这不是他所能评价的,王中转而叹了口气说道:“人生无常,前辈还须想开些,毕竟,他死之前,还让我将甲子神功带给您,想来他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的。”
虞妙真却茫然无言,浑然没了才见时那种安静缥缈的飘逸神态,特别是从虞迎双走了之后,她更好像是一个仙子跌落凡尘了一样,与一个寻常女人遇到突然打击,也没多大区别。
王中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劝解了,但他的任务还是早些了了比较好,所以他斟酌了一下之后又说道:“另外,甲子神功,并无文本,他让我带给您,我也只能背诵给您听,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
虞妙真却缓缓摇了摇头,凄苦的说道:“王公子可知道他为什么要去偷盗甲子神功么?”
王中眉头一皱道:“难道不是他想以此进阶先天之境?”
虞妙真苦涩一笑,正要开口解释,不料这时候外头却传来了好大的喧闹声。
王中往外一看,这里正好能看到那株镶嵌在山体之中的神奇巨木,此刻那洞穴通道之中,正有好多人冲出,有的顺着螺旋道路急急而下,有人甚至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就施展轻功,从十几丈高直接就跳了下来。
最当先一人,却是一名健壮的肌肉汉子,此人正是第一个直接跳下来的人,庞大的身躯,稳稳的落在地上,甚至没有陷进泥土一分一毫。
而且此人背上,还背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看情形,竟然是双腿不便,只能以人托付。
虞妙真也顾不得伤心,赶紧站了起来,迎上前去道:“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