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墨长长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不出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她想要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孩子。”

“于是我来了。”

“差不多。”火柴人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不过你并没有出生，所以从结果上来，她的愿望也没有实现。”

“但我记得，而且我活下来了。”

“是啊，用我的身体活下来了。”火柴人像是感受到了里墨的心情，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怅然若失地。

“我们作为神明，却任由人类拿捏，像玩具一样被他玩在手中，很可笑不是吗？”

“我会狠狠教训他的。”

“用我的身体？”

“嗯。”里墨点头，“加上我的意志。”

“你不怕吗？”

“就像你的，我作为神明，为什么要怕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火柴人摇头，语重心长地：“神明不怕死，但神不会主动送死。”

“趋利避害的本能？”

“你认为呢？”

“没什么东西是绝对的，变化，永远都在发生。”

“这就是你对神的认知？”

“不。”里墨，“我只是站在人类的立场，阐述我的观点。”

“你并非人类。”

“但记忆告诉我，我是。”

“记忆是可以篡改的，”火柴人嘴角扬起神秘的角度，露出一个莫名的微笑，“就像你忘却之后又重新拾起的那部分，你又怎么确定，那些记忆是真实存在的呢？”

“我无法确认，但我可以基于逻辑去判断。”

“一个本就错误的逻辑，最终一定会推导出一个令人捧腹大笑的谬论。”

“你是什么意思？”

“看看你自己吧。”火柴人突然大笑起来，“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过去，告诉我你的感受，让我理解你实际存在的那部分，样貌、体重、年龄、性别。但你无法告知，构成你存在的方式。你是谁？如何定义？如何判断？这些你都不知道。肉体虽然只是一种容器，但它能很好的表达出你的存在于定义。但你不要忘了，这身体本就不属于你。”

闻此，里墨脸上不见丝毫恼怒，反而向他反问道：“那你知道如何定义你吗？”

“这个世界知道。”火柴人扬起脑袋，用满是神气地语气扬声道。

“可怜的神。”里墨声感叹道：“这和寄生虫又有什么区别呢？”

火柴人冷哼一声，猛地别过脑袋，双臂交叉于胸前。“那你呢？连身体都没有，你又如何定义你自己呢？！”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方式，而这种方式是你无法做到的。”

“什么方式？”

“我有感情。”里墨，“我有好奇心，因为无知，我愿意思考。我会害怕，所以我恐惧很多事物。害怕失去，害怕得不到。得到了我会开心，会笑。我有时也会生气，会伤害别人，但我也会后悔。我会去爱每一个善待我的人，我愿意亲近他们，因为在他们眼中我值得善待。同时，我也会恨一些人，恨不得亲手杀掉他们，这份刺骨铭心的苦楚让我彻夜难眠，久久不能忘怀，我讨厌它，但我接受，痛苦这也是构成我的一部分。情感让我冲动，欲望趋势我前进，理智让我心谨慎。这就是构成我的方式，我自己知道，熟悉我，见过我，记得我的人都知道。所有人都是这样，而神却不是。”

里墨想到哪到哪儿，他并不需要编排自己的言语，他很享受这种感觉，慌乱，惘然，激情澎湃。

“这，就是神与饶不同。”

“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你不是全知全能的吗？”里墨眉头一挑，对着他上下打量，将信将疑地道。

“可我现在并不完整。”火柴人，“我需要一个解释。”

“对不起，我们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所以我无法向你解释。”里墨，“就像我之前给你添加的那些设定，你虽然能够用我不知道的方式去很好的表达出那些感受和情绪，但你无法真的理解感受和情绪。设定只是设定，它不能代表什么。你依旧是神，不知冷热，无感轻重。”

道这里，里墨突然顿了一下，眼中精光闪动，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题一转对火柴人问道：

“你恨杰弗里昂吗？”

“为什么要恨呢？”火柴人木木地，“他是人类。”

“看，这就是我们本质上的区别。”里墨，“我恨他，因为他伤害了我最爱的人，还曾经杀死过我，夺取过很多很多无辜的生命，上述的每一条都会让我无比痛心，我恨他，但你不会，哪怕他将构成你的部分拆散，哪怕他让我占据了你的身体，你也不会恨他。”

“你应该无法理解感情的重量，你也不懂爱恨纠葛。因为你不在乎，我之前体会过，那时的我也不在乎这些，那种状态是很高贵，但我不喜欢。”

“呵！”火柴人噗嗤一笑，意味深长地道：“是啊，我不在乎。所以我是神，而你不是。”

“你不是神，不对，你本应是，但你放弃了，可你又拥有资格。在神权的诱惑面前，人类的意志等同于儿戏。没人能做到，但你可以，所以……你是谁呢？”他突然停下了笑声，发出的喉音让人难受，就好像有人对着他的喉咙重重打了一拳。

“你不是人类，不是神明，更不是鬼魂。你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种东西。你有饶外表，神的威能。你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但又与这个世界紧紧联系在一起。你看起来像个孩子，但从根本上来，你并不是个孩子。”

“有趣。你和神一样无法被定义，但你不是。”他突然上前，双手搭在里墨的肩膀上，紧紧攥住，激动地叫道：

“或许，真的如他所，你就是我脱身的方法。你要好好记住那种感觉，也要牢记你刚才过的那些话，让我看看，你到底能将我的力量激发到哪一种境界呢！”

“去吧，去追寻属于你的使命，去实现他的愿望，去成全她的幸福。用你的全部打破双子定下的牢笼，还我自由，还世界一个自由！”

“好好利用我的力量……”

话间，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呈现透明化，声音也越来越弱…

“我在未来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