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柴在火中痛苦的噼啪的吼叫,然后被大火齐中烧断,一截落在篝火旁,一截砸在了火中,而后激起漫天的火星。
叶白柳停止擦拭手中的长刀,抬起头,看向篝火。
其余的人也都被这响动吸引去了目光,看了一眼后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他们互相相视,齐齐低声一笑后又埋下了头继续用毛皮擦拭长刀,往牛弩的弦上抹油。
一名离得篝火最近的军士坐着伸脚,将那截落地的木柴踢进了篝火里。
“哎,你们觉得新来的头儿怎么样?”他问。
终日不熄的大火已经暖到了归来斥候们的心里,往日那在雪山上冷冽的目光变得慵懒了起来,好吃好喝的休整了几日的他们终于有多余的力气去嚼嚼舌头。
“很好啊。”一位年纪较小的军士头也不抬擦拭着长刀。
“为什么?”
“头儿刚来就给我们带了羊肉,属实很好了。”年纪较小的军士开始给刀身抹油。
发问的人似乎没有料到这个答案,楞着静了一瞬“原来是个小吃货啊!魂都被几口羊肉勾走了。”
话音刚落,擦拭刀弩的斥候们又低声笑了起来。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年轻的斥候有些窘迫,抬起头盯着那些发笑的斥候。
叶白柳也跟着笑了起来,摇头说,“那倒没有,只是我们有些日子没见到你这么年轻的人,其实我们也是在笑自己,以前勾走我们魂的东西,可是连羊肉也比不上的。”
“年轻?”年轻的斥候皱着眉不解,他将手里长刀归回鞘中,又拿起了另一柄长刀擦拭了起来,“可是我看头儿人真的挺好的啊,对谁都和和气气的。”
“你知道笑面虎吗?”还是那个斥候笑着脸低声再问。
“不知道。”
“笑面虎指的是那种对你笑着笑着然后乘你不注意就一口把你吃了的人。”发问的斥候叹了一口气,说的语重心长,“小子,看人不要看皮,要看心,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那你的意思是......这新来的头儿是只笑面虎。”年轻斥候抬起头短暂的思虑了一瞬,然后顿顿的点头。
“哎......,我可没说过啊,你小子可不要乱扣帽子。”发问的斥候严肃的连忙摆手,脑袋更是摇成了拨浪鼓,他可不想因为几句胡话就得罪新来的百夫长。
年轻的斥候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涉世尚浅,他见发问的斥候又一次的否定,且神色严肃,以为是他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年轻的脸庞红的更深了。
斥候们看着这个急于撇掉帽子而有些慌张的斥候,和有些窘迫的少年,嘴角情不自禁的弯成了一轮新月,哄笑了起来。
叶白柳也在笑,这样和睦的场景让他想起了以前,一样的大火,一样的笑声。那时的他也如同这个年轻斥候一样,被人逗得满脸通红。
每当无聊的时候,老斥候们总是会捉弄新来的斥候们来取乐,说些肆意的荤话,或是引着人掉进他们事先设好的语言陷阱里,然后看着后知后觉而慌张的猎物肆意大笑。而能来这山雪营的人大多数都是些没有背景,没有钱财的年轻人,又没有什么阅历,初出茅庐的菜鸟难免会因为不知所措而涨红了脸。
可笑着笑着,叶白柳的思绪就飘远了,越过雪原,越过黑森林,一直到渺渺茫茫的雪山。
“老叶,你的信。”
一声高呼打断了叶白柳飘远的记忆丝线。
“我的信?”叶白柳疑惑皱眉转身看了过去。
叫他的也是一个披着斗篷的年轻人,叶白柳认识,是另一队的一位什长。
“对,你的,老陈临走前给我的,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你。只是前两天刚接管了仓库,需要清点的货物有点多,一时间忙忘了,今天才想起来。”
小小的山雪营里人来人往,除了百夫长,每一个人都会去往雪山探查。所以,他们这些斥候总是轮流着来负责山雪营里的一干事宜。就像前几日负责执勤的陆林,和现在叶白柳他们这队人负责保养营中存放的武器一样,这位什长现在所负责的,就是看管仓库的储备。而他说的老陈,是接替叶白柳他们去往雪山的斥候什长,也是上一个看管仓库的人。
“谁会给我写信,是不是搞错了。”叶白柳起身把信接了过来,面色疑惑。
叶白柳千思万想,能给他写信的人也只有邙郡老家了,他倒也会在每次补给队伍来的时候给家里寄上两封。
“信上有你的名字,没有错。”送信的什长指着信封,然后拍了几下叶白柳的肩膀,“信送到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谢了。”叶白柳对着匆忙离去的什长道谢,可那人只是不回头的摆手,越走越远。
叶白柳坐了下来,审视着手里的信件,其余的斥候们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神秘的东西总是能勾起人窥探的欲望。
信封的纸质较硬,却不糙手。叶白柳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纸,一看就知道是个价值不菲的贵重物什,封口处的地方封了火漆,上面还印着一个雪花形状的徽章图样。黄褐色的信封除了在运送途中粘上的少许污浊,极为考究。
头一次见到如此精致的东西,叶白柳有些不忍去打开它了,不忍心在美丽的东西上留下一道不可挽回的伤痕。可不管再怎么华丽的信封,最终都是必须要打开的呀。
叶白柳小心翼翼的启开只写有自己名字的信封,取出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