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远处看,真是个温暖而暧昧的姿势啊。
可抬起头的程露却只从颜司承的眼中看到了一种近乎癫狂的执拗,“程露,别怕,你表现的很好......那个秦欢乐已经完全相信了我的话,再坚持一下,快了,就快了......”
厉宝剑跟着刑侦支队的人马一起杀去了市人民医院。
整个住院部端头的病房,都被明黄色的警示带隔离了起来。
技术科在翟喜进尸体及附近提取到了几个清晰的指纹,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翟喜进死状恐怖惨烈,眼珠被挖走,徒留两个惊恐的黑洞望着屋顶,加上已经开始出现的尸僵,整个人仰面窝成一个“口”字,颇有些死不瞑目的意味。
刘茗臻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正在初步验看翟喜进的伤口。
从尸体表面来看,除了眼睛,并无其它明显外伤。
她收了工具箱,打算回去再做详细的尸检。
厉宝剑仔细检查着病房内的每个角落,也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异常。
“大保健!”一声急促地呼喊从门外由远及近的传来。
厉宝剑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连忙回头,就见门外两个人正拦着龚蓓蕾,不许她进来。
厉宝剑赶忙走到门口,冲着两位片警儿说:“这是我们局里的同事。”
龚蓓蕾却不进来,拽着厉宝剑走到走廊僻静处,低声急道:“怎么回事啊,我睡一觉醒来,怎么天翻地覆的,老秦被抓走了?”
厉宝剑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没大事就行,老秦这次恐怕要兜不住了,”他向远处瞥了一眼,低头压低了声音问,“昨晚到底怎么回事?监控录像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是老秦打晕了你,你当时和他说了什么?现在纪队接手了这个案子,我看连肖局都辞边儿了,你长点心眼儿......”
“这和心眼儿有什么关系!”龚蓓蕾没好气儿的剜了他一眼,“我相信老秦就算打我也是为了保护我,他是绝对不会害我的,我得当面问问他,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厉宝剑眼神闪了一下,站直身体,稍微拉开了些距离,带了些许戏谑调侃的语气,“他有什么好,让你无论发生什么,都能这么死心塌地、矢志不渝的维护?花骨朵儿,我想知道,要是换了昨天打你的那个人是我,你会怎么着?也这么维护我吗?不会吧?”
彼此太熟悉有时也未必是好事,龚蓓蕾张张嘴,半晌费解的问:“难道你真的怀疑老秦?”
厉宝剑避开她的眼神,“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只相信证据。”
龚蓓蕾的表情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远处孟金良在病房门口招了招手,两人连忙止了话题,跑上前去。
孟金良先问了问龚蓓蕾的伤势,才眉头深锁的说:“恐怕要坏事。”
“怎么说?”龚蓓蕾急道。
孟金良想点根烟,摸到烟盒才想起这里是医院,只好把烟盒在手里捏着把玩,“询问了所有人,都证明最后与翟喜进见面的人是秦欢乐,他们俩当时一起在床下面,后来秦欢乐被带走,护士说就再也没见过其他人进去。”
龚蓓蕾负气的边摇头边说:“护士不可能分秒不停的盯着翟喜进的病房,再说护士站和病房中间的走廊里,还有消防通道的入口......”
“我明白你的意思,”孟金良点点头,“护士只说她没看见,并没有百分之百打包票说没人进去,可坏就坏在......纪队找人要走了昨晚的监控录像,结果保安室那边不知怎么操作的,这条走廊的摄像头就忘记开了......而且带走秦欢乐以后,局里的人也跟着都撤走了......总之,现有证词下,老秦确实是翟喜进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再加上昨晚他拿着斧头进去的画面......”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未尽之意,不言自明。
龚蓓蕾紧紧的抿着嘴唇,看看厉宝剑,又看看孟金良,眼睛转了几圈,忽然皱眉怒骂道:“同事一场,至于这么往死里整人吗?”
厉宝剑以为她又要为秦欢乐鸣不平,怕人多嘴杂影响不好,正要阻拦,却见龚蓓蕾双拳紧握,气到发抖。
“妄我还拿他当大哥,事事相信他、维护他,他就还我一个手足相残?还患难与共,还同袍之谊?我呸!我请的那么多顿饭都请到狗肚子里去了?谁也别拦着我,我要不当面骂得他钻到地缝里去,就难解我心头之恨!要我原谅他?没门!除非六月飞雪,腊月惊雷!”
“嗡”......
一阵风吹来。
龚蓓蕾还以为窗开了。
却不想是病房顶棚、只有夏天才启用的风扇突然开始旋转起来。
一阵阵凉风,伴着扇页上几个月的积灰,还有一丝若有还无的......腥气?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不禁都原地仰起头来看着这显然不合时宜的风扇。
刘茗臻眼睛一眯,在扇页急速的旋转中看到了一丝异样。
除了她,渐渐其余的人也都看出了端倪。
龚蓓蕾下意识伸手攥住了厉宝剑的衣摆,手心全是冷汗。
就见随着风扇的开启,两扇相对的扇页上各垂下一根丝线,每根丝线的底部坠着一个圆形的物体。
飞旋的转动,带来视网膜上的错觉。
仿佛无数只天眼,在注视着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