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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法医点点头,把证物袋收了起来,从抽屉里拿起笔记本和圆珠笔,不动声色的将那杯“被玷污”过的咖啡倒掉了,才跟着秦欢乐一起往外走。

“刘科长。”

“刘科长。”

有路过的同事友好的冲刘茗臻打招呼。

一旁的秦欢乐跛着脚,宛若小透明,却厚着脸皮也回以同事们亲切友好的点头示意。

刑侦支队相关办案人员已经坐满了整间会议室,刘茗臻走到了最前面,坐到了孟金良旁边空着的位置。

秦欢乐张望了一圈,才在紧挨着窗帘旁边的小角落,看到了大保健和花骨朵儿,半身不遂似的挪过去。

孟金良打开投影仪,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巨幅的关山鹤的证件照片。

“各位同事,今天我们来做‘1212’案件的案情梳理,将案发至今,我们各部门调查的情况做一个梳理汇总,便于接下来进一步展开侦破行动,现在开始吧。”

一个刑警接过孟队手里的遥控器,切换着投影画面,语调清晰的开始介绍:“我先介绍一下受害人的背景。受害人关山鹤,男性,36岁,是一家小型投资公司的业务员,一年前离婚,和前妻没有子女,目前也没有展开新的恋爱关系。现在行业环境不好,他的销售业务冷淡,私人时间大多用来上网打游戏。他的前妻是他的前同事,后来离职去了另一家小公司做会计,他父辈是外省来的移民,除了一个脑梗瘫痪在床的父亲,哦,他父亲被寄养在一家小型私人托老所,此外没有其他亲属居住在本市了。”

他看看孟金良,见对方点点头,才继续介绍:“本案的第一次袭击,发生在本月,也就是12月12日凌晨1点30分,受害人当时从网吧电脑上下线的时间是1点23分,他沿着双梅路走出居民区,走到位于沿河公园外墙处靠近佳丽超市的位置,突然被不明身份的一个年轻女人——这也是受害人自己提供的信息——从背后持刀抵住脖子,受害人当即受到惊吓大声尖叫,惊动了超市老板出来探看,吓退了施害人的同时,也不慎被刀割伤了颈部。超市老板报警的时间是1点30分17秒,我们模拟了在无人状态下从网吧缓步走到事发地点的路径,大约需要7分钟,时间上完全吻合。当时路面飘有一层新下的薄雪,又是在凌晨,无人踩踏,但在案发地点,受害人附近,没有采集到任何有效的脚印。根据受害人自己的说法,他近期没有任何紧张的社会关系,没有债务,也没有仇家,对施害者是谁,没有任何想法。所以我们当时很难判断这是施害者一次随机性还是有针对性的袭击。”

另一个刑警站起来,接过了遥控器,“我们第二组跟了第二次袭击,在昨天,也就是12月21日下午5点28分,地点在市人民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入口,由于没有拍摄到事发角度的摄像头,受害人关山鹤目前又在昏迷中,所以我们只能根据已知情况推测,受害人是从后面被人用钝器突然击打头部,而后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最后拍摄到他的画面是来自医院电梯厢内的监控画面,他从电梯走向停车场方向的时间是5点26分13秒,而被路人发现并报警的时间是5点28分33秒,中间不过一分多钟,可在其余有效的监控画面内,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员出现,也没有找到吻合受害人伤口的凶器......”

厉宝剑用胳膊肘顶了一下龚蓓蕾,悄声说:“咱们几辈子没这么开过会了,别的不说,孟队带出来的人,还真是个儿顶个儿啊。”

龚蓓蕾隐晦的看了身边凝神静听的秦欢乐一眼,才拿胳膊肘顶回去,冲厉宝剑说:“那点出息吧,真有那心气儿,还自己主动屁颠屁颠的跑去接电话?”

“嘘!”秦欢乐皱眉把手指头贴在嘴上,矫情的表达了一下不满。

那边孟金良站起身,朗声说:“施害人是一人还是两人,作案目的是什么,目前还不好下定论,只能依照现有情况来推测。首先我个人倾向于是同一个人,依据是,作案手法相似。凌晨网吧,被害人感到饥饿,临时起意出门到两条街外的超市买食物——这里说一下,网吧是有向包夜客人提供泡面服务的,所以受害人出门这个行为完全是不可预测的。同样的,第二次在医院,据了解,当时排队看病的患者很多,受害人什么时候看完,什么时候去停车场,以及停车场同一时间是否有其他患者或家属取车等等,不确定因素太多。那么施害人则必然要有一个尾随观察,或提前埋伏踩点儿的过程。另外,施暴的手法也有某种......刘科长?”

刘茗臻点头,却没起身,“受害人颈部第一次的划伤非常浅,而且是前端伤口深,后端伤口浅,”她抬手在自己脖子上自前向后比划了一下,“这完全符合受害人自己的说法,伤口是施害人撤刀的时候,不小心割伤的。第二次在停车场,受害人虽然是被钝器击打晕倒,但施害者明显动作非常克制。在过往的经验中,一般用钝器击打人的头部,如果施害人手法不娴熟的,大概率是会造成受害人颅骨的挫裂伤,而且通常第一下的击打也不会有血溅出来,而在第二下击打的时候,必须要击打在同一个地方,血液才会喷出来,如同本案受害人被发现时候的状况一样,施害人第一下击打致受害人倒地,又快速实施了第二下击打后,就迅速离开了。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两次施暴过程具有一定的心理连贯性,另外应该基本可以排除掉激情伤人的可能——显然施害人目的并不想‘致死’受害人,也没有冲动的情绪化发泄,而是一直带有某种特定目的的克制。”

她停了一会儿,见大家都没有反应,依然全神贯注的看着她,才勉强做了个结束语,“没了。”

孟队点点头,“如果施害人是有针对性的,且不以致死为目的,那对我们的案件侦破还是有一定积极意义的。现在我们来说一下目前的取证情况......秦欢乐,你来说说你们的发现。”

提前取证科的科魂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被鄙视久了,都有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自觉,尤其在这么正经的场合,龚蓓蕾战斗神经瞬间就位,就像自己被点名了一样,按了弹簧似的站起来,“第一次袭击的关键性凶器已经在沿河公园冰冻的河床下被找到,只是......”

会议室里第一次响起一片嘈杂的交头接耳声,意思大体为“这我们早知道了,血迹是关山鹤的,和伤口也吻合,但血迹年代久远......可,这和你们提前取证科有毛关系啊”!

龚蓓蕾一时成了众矢之的,脸红的快要滴血,被秦欢乐强按着肩膀拉下来坐好,自己则一脸正气的站起身,难得板板正正的大声说:“第一次袭击时,在案发前五分钟,一个叫颜司承的中文补习老师从案发地点旁边唯一有摄像头的超市旁边经过,还毫不避讳的调整了摄像头角度。”

孟金良一摆手,嘈杂声顿时安静下来,“对,我们当时也调查过,虽然巧合,可并没有太过直接的证据能证明颜司承与本案施害人之间有联系。”

秦欢乐定定的看着他,缓缓的说:“我昨晚查看了两次案发前,受害人关山鹤前溯24小时的活动轨迹中可用的监控录像,却有了个新的发现。”

孟金良不动声色的挑了一下眉。

龚蓓蕾和厉宝剑有些懵的仰头看着秦欢乐。

秦欢乐掏出两张折叠起来的a4纸,展开来,大家才发现是打印下来的视频截图。

秦欢乐走到台前,站在孟金良身旁,边向大家展示边说:“12月11日晚上六点半,在关山鹤公司楼下的牛肉面馆里,关山鹤一桌之隔的位置上坐着的这个食客,就是颜司承!也许这还不能说明问题,毕竟谁都有吃晚饭的权利,这家牛肉面馆也算那个片区有名的美食店,碰巧在一个时段出现也情有可原。”他露出一个冷笑,“可是在昨天中午12点20分,也就是第二次发生袭击的5个小时前,关山鹤在自己家楼下的那间不能堂食、专门做外卖的炸鸡店里,又再次与颜司承擦肩而过......”

包括孟金良在内的所有人都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所以,”秦欢乐转头看向孟金良,“我觉得是时候传唤颜司承来聊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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