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方明镜通红的双眼,曹向丘知道这个话题不应该再继续下去,说不定里面有些不为人知的方家秘辛,是方明镜准备带进棺材里的那种。
于是他很自然的岔开了话题,开始询问方明镜为什么要跑到辽东来。
要知道一个破落书生,想从扬州来到辽东,这难度不下于努尔哈赤现在带兵从辽阳打到山海关,嗯,说不定后者更容易一点。
“家里以前是盐商,我活不下去就找了个盐栈做账房,后来又跟着掌柜到山东收盐,走的是海路,结果遇到了风暴,直接被吹到了辽东,在金州卫那里登岸,刚好听到消息说辽阳和沈阳失陷,于是又跟着流民与逃兵跌跌撞撞跑到了广宁城。”方明镜揉了揉眼睛,这一路的艰辛真的只有他自己清楚。
嚯,听到方明镜的遭遇,曹向丘不由得感慨了一句,这家伙命真好,这年代的航海技术,如果遇到海难那几乎是九死一生,这方明镜居然靠着一艘破船漂流到了辽东,还能穿越后金军队的层层阻拦,跨过辽河来到广宁城,怎么看都有天命之子的味道。
“愿不愿意到我手下做事?”曹向丘敲了敲自己的膝盖,方明镜人聪明,中过举人,干过账房,胆子大,运气好,这种人放在后世,就是天生的打工皇帝,万中无一的职业经理人。
“做什么?”方明镜看着曹向丘人畜无害的小脸,下意识想要摇摇头,这些辽东的军痞,脑袋里只有抢劫,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做细水长流。
“做生意,我要在辽东成立自己的商号,缺一个大掌柜,两成干股。”曹向丘也不给方明镜拒绝的机会,直接让亲兵把方明镜架起来,带回家里,找个如意的掌柜不容易,可不能让他跑了。
回到家中,自家老爹已经坐在屋内中庭里,捧着一碗热茶,似乎是在等着自己。
曹向丘瞥了一眼老爹,然后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准备回自己房间拿资料,方明镜暂时被安排在隔壁亲兵的房里,他需要和这位大掌柜商量一下商号日后经营的方向。
“你小子腰杆子硬了,外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和你老子说一下?”看到儿子华丽丽的无视了自己,曹文诏脸上立刻阴转多雨,城外的火铳声跟放炮仗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娘的有军队在火并,熊大人和王大人都下令要严查此事,这始作俑者却和没事一样在自己眼前晃悠,要不是手下亲兵告诉了自己详情,曹文诏此刻还蒙在鼓里。
“杀了十几个败类而已,官司打到熊大人那里,咱们也吃不了亏。”曹文诏既然发话了,曹向丘也只能乖乖的站到他老爹跟前,等候发落。
“这不是对与错的问题,你带了六个人就敢和三十多个人对拼,你知不知道这是犯险,你兵书都读到哪里去了,知道宁远伯是怎么死的吗?”曹文诏居然发火了,曹向丘有些惊讶,在他心中父亲很少发火,尤其是在教育自己时,就没见过他大发雷霆的样子,只会棍棒教育,不服就干。
不过当听到宁远伯三字时,曹向丘有些释然,父亲总归还是在担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