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底顾忌着那么多客人在场,人家亲兄弟以及二娘都在呢,刘老爷虽然气得很想瞪眼,堪堪忍住道:“容公子,不可危言耸听。”
一边的王氏也喝道:“旺哥儿,不可胡言乱语。”
“刘老爷,容某并非危言耸听,此事千真万确。”
“容少爷,今天我才请日日仙师傅给我们的船队占了卦,卦象显示此行一切顺利。难道容少爷自认比日日仙师傅还要道行高深?”刘钦缓声道,像极了一个和蔼的长辈,其实心中已经把容敏揉碎了几百遍。
被点名的日日仙挺直了腰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小兄弟,日日仙从十五岁开始学习占星之术,如今一眨眼已经过去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来,某不敢说算无遗策、料事如神,但是起码从未出过大差错,来向我日日仙问卦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我那金字招牌,全赖众人捧场来的。”
说完剜了容敏一眼:“不知这位容公子,学艺几年,拜得又是哪个师傅?”
一边的容睿也觉得容敏这是在丢自己的脸,笑着道:“大哥,刘世叔此时有贵客在,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不如我请你下去吃烤鸡如何?”
容敏最爱吃烤鸡了,当然不是现在这个容敏。
不理会这给自己加戏的容睿,从怀中掏出一个铜板,在两只手中转来转去,然后两手握拳,对着日日仙问道:“大师既然算无遗策,不如来算一算,铜板在我左手还是右手。”
日日仙语塞,到底是走江湖二十多年的人,这种把戏他看多了,无论他怎么猜,都不可能猜中,因为多的是办法做手脚。
但是如果自己承认猜不中,不是变相打自己的脸吗,他都能想到这兔崽子会说什么。
无非就是这么小的事你都卜不了,大事还能指望你吗。
但是口舌之争与真真实实算不准,是两个层次的事情。
当即笑着摇头道:“小兄弟,我们占卜之人,从来算远不算近,卜大不卜小,算运势,却不辩人心啊。”
这话一出,明白的自然都明白了。
就如场上,刘钦这样的人,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关键,日日仙真的卜了,才是傻瓜。
正想叫容敏别胡闹了,如果饿了让厨房下碗面给你吃不好吗。
不过容敏已经笑了:“乍一听,很有道理,细细一品,狗屁不通。”
日日仙:“你……”
“大师,你说算远不算近,何谓远?如今你我之间算近,皇都算远;但是对比那天边,皇都却近在咫尺,那皇都之事你算不算?”
“何谓大何谓小?今日你看我容敏是小,但是如果某日我容敏也平步青云,在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算大还是小?但是人无论再大,比起那日月星辰,终归还是小。难道大师从来只算日月星辰,对刘老爷之流只是忽悠了事?”
“你……”日日仙语结。
可惜他没学过辩论,只能被容敏说得哑口无言。
众人听到他容敏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句话,本来要齐声唾他:“你也配?”。
但是听他说下去的话,朴素中却蕴含着无穷的道理,众人忍不住都跟着沉思了起来。
“日日仙大师不敢卜小事,我容敏倒是荤素不忌,比方说,此时我把铜板丢到你日日仙面前,你必然会用左手接住我的铜板。”
说完轻轻一丢,日日仙心中想着一定要用右手接一定要用右手,但是等到自己把铜板接在手中的时候,却赫然是自己的左手。
“你看,并非不能算小事,关键是看能力。”
众人再次沉默,为何感觉就要被容敏说服了,同时又十分想狠揍他一顿呢?
【宿主好厉害,怎么做到的?】
从进来开始,容敏就没有使用过占卜的技能。
“心理暗示法嘛。”
【……如果失败了呢?】
“失败了就失败了,就换个说法咯,反正他比我紧张。”
【……在下敬佩。】
日日仙被容敏弄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明明感觉不对劲,但是偏偏挑不出他的错来。
而且众目睽睽,被他如此拆台,如果不扳回来,日后自己还要不要在这城中混了?
“刘老爷,陈某自问为每一位来问卜的香客都尽心尽力,尽力为他们排忧解难,万没想到今日受这黄口小儿的欺辱至此。”
刘钦正想安抚几句,那日日仙却迫不及待立即说。
“此事不仅关乎刘老爷的声誉,也关乎王某的招牌,还请容夫人见谅,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多有得罪,实在是迫不得已。”
日日仙其实是想先从心理上压制容敏,所以既搬出了刘钦,又搬出了容府。
果然那王氏听了,紧张得不行,容炳天最重名声,你容敏出糗就好了,还连带上容府。
自己不在现场就罢了,既然自己在现场,如果不加以阻止,日后让老爷回来,必定饶不了自己。
当即摆上一副晚娘脸,冷声对容敏道:“旺哥儿,你这是何故,今日是刘老爷宴请贵宾的日子,你不请自来就罢了,还要在此胡言乱语。惊扰了贵客,看我不饶你。”
容敏看着这一头珠翠的妇人,冷笑,我不理你,是不想别人看自己笑话,好歹自己也姓容,没想到你还真给脸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