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几人突然严肃起来，张乐安不禁向黄琅靠近了两步。

“那个啥……”他在黄琅旁边小声问道，“你们这边缘之城，到底有多少个空间碎片啊？”

“碎片数量么？”黄琅意外地看向张乐安，想不清楚他为什么此刻会问这样的问题，但还是耐心地给予了回应：“初步估计大概二三十个吧，不过有些空间碎片过于散碎，基本没有应用价值。真正适合居住及工作的，也就不到二十个。”

“那也就是损失百分之五的碎片嘛，哪算什么豪赌。”张乐安不由得撇了撇嘴。

“你懂什么！”贾半冷哼一声，“一旦使者供应的能源耗尽而又没有新的使者从虫洞走出来的话，我们唯一能指望上的，就是依靠燃烧这些不能用的空间碎片而苟活了。可以说，每一片空间碎片，都是延长我们生存时间的关键。”

“燃烧空间碎片？”张乐安愣了愣，“空间这玩意，也能燃烧？”

“只要是现实存在的物质，都可以以某种方式为我们提供能量。时空的存在，同样也是能量的一种体现。”黄琅在一旁解释道，“可是，我们这项技术还处于前期研讨阶段，如果现在勉强上马的话，估计能源利用率连亿亿分之一都达不到……”

张乐安迷糊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黄琅说的是“亿亿”这个单位，而不是“一亿”或者“一一”。

“你们这不就是……放个大烟花来取暖么……”张乐安不由得吐槽道。

“嗯……”黄琅想了想，接着笑着说：“别说，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对了，我还有件事想问一下。”张乐安看着眼前周末和赵常、贾半开始讨论起技术细节，不禁转头向黄琅请教道：“如果你们的记忆是从十年前开始的，那么那个时候的边缘之城是什么样子的呢？”

“十年前么？”黄琅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奇怪，我那个时候的记忆，好像出了一些问题，我完全想不起来了。”

“诶？”张乐安有点意外。

机器人的记忆也会出问题？

“那你能记得的最初的记忆，是在什么时候呢？”张乐安不禁追问道。

“嗯，如果是片段的话，倒是有一些比较久远的记忆。”黄琅歪着头一边回想一边说道：“但是如果是确切的连续记忆的话，就只是从我一年前继承了守门长这个职位后才开始了。”

“你才当了一年的守门长？”张乐安面露思索之色，“那你之前的那个……或者说，那些守门长，都哪去了？”

“不知道。”黄琅干脆地回答，“不过如果一旦有新的议员产生时，议长都会召开临时会议来说明情况。至于之前被替换的议员，应该是被处理掉了吧。”

“喂，就这样你们都没有感觉有任何问题么？”张乐安惊讶。

“没有什么可惊讶的。”黄琅笑道，“新议员也是从原来老议员的部门产生，依然代表着整个部门的意志。议会的议程是遵守多数决的规则，议员们只要是尽心为边缘之城作考虑，就不会产生任何问题。”

“我说的不是对边缘之城产生危害……”张乐安话说到一半，不禁摇了摇头。

他此刻突然清醒地意识到，眼前这些活生生的“人类”，确实是某种人工智能没错。

即使把智商与情商都处理的很好，但偏偏对“生”与“死”、“存在”与“消失”之间的认知与正常人类有这较大的区别。

“……所以，你们议长说要把我处理掉时，你们也是完全不关心，对么……”张乐安不禁泄气地说。

如果这些人真的不关心自己的生死，那自己这处境可就危险了。

“放心吧，我会在一旁旁观整个实验过程。”黄琅安慰道，“毕竟你是从虫洞中出来的，出于职责考虑。我也不会让你被随意断下生死。”

“……”张乐安却是默然。

黄琅对他态度与之前迥然，但他却并不感到如何欣喜。

黄琅自己也强调，自己是“出于职责考虑”。

也就是说，程序设定如此。

这丝毫不能改变整个边缘之城居民对死亡的漠视的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