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升平，便是盛世，即便是兵荒马乱、兵临城下，这种充满尊贵气氛的场合依然能让贵族们感觉心安。

小雅拿着轮椅骑士给的票，一刻也没耽搁，准时来到这里。

其实现在来已经有些晚了，说是要日暮时分才召开的舞会，当太阳还高悬于天空之时，就有不少人了。

最后那场贵族们互相邀约的舞蹈，只不过是散伙前最后的助兴节目。

小雅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甚至是第一次感受这种气氛，拘谨是必不可免的，但很庆幸，再还没来得及遇到棘手情况时，那位布萨先生便找到了她。

对方没有直言，给了一个眼神，便让她跟上自己。

“同意了！”他肯定事先得知的消息。

小雅和布萨见面的地方是在舞池的上空，这些厢房如同雕缀一样立在舞池上空，有些拉上了帘子，有些却没有。

大多都是三两贵族在里面窃窃私语，这是个比舞会本身更重的地方。

“我有一个要求！”小雅有些急。

古典的音乐在整个舞池中飘荡，如同山峦样悠远绵长，这些曲子大多数创作于大帝二世统治时期。在史书中，他继承了自己父亲破大帝的位置，当时的去潮盛极一时，天极国久攻不下，民众甚至连教会都对战争感到了疲乏。

为了加深统治方面的文化入侵，以主宰为主流文化的乐曲迅速兴起。

或许在贵族眼中，自己还活在那个黄金一般的年代。

“先不急！”布萨没有答应，“你的要求他们已经跟我说过了，但是，我希望你最后再确定一次你要加入的东西。”

他语气诚恳，并非趁机要价。

小雅笑容有些难看。

布萨组织方面的危险，凭借他之前说的那番言论，基本不用猜了。

“首先，我们创建的目的。”布萨看着下方的歌舞，为小雅买上一杯鲜红的果酒，液体顺着杯壁慢慢滑入杯底，不断堆叠，瞬间，周围的空间扭曲，晶莹剔透的液珠停在了半空中，完美的弧面映照着下方的舞蹈。

“令四·无行者。”

布萨控制了自己的力量，将力量局限于整个包厢内。

“我们需要推翻去潮过现有的统治，教会和王室的二元模式从根本上不断割裂我们的国家，它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布萨段起那杯酒，敬向小雅。

小雅听过这句话，阿喵说的。

烧毁忏悔者之和喉、把主教和十六陛下钉死在城墙之上，因为他们代表了王权……

从一开始，小雅就能隐隐猜到些，毕竟对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目前贵族们的不满。

“我知道。”

就是她的回答。

考虑这潭水有多深吗？考虑布萨能活着革命吗？考虑最后自己的下场吗？小雅根本没有考虑这些东西的资格。

“其次，是关于你的事情。”布萨对于她的回答没有什么意外，“我可以把你的弟弟救出来，但这个立马做不到，教会和王室本来就互不干涉，这个你是知道的。所以我需要时间，但问题恰恰也在这里，进了监狱的人，他们也需要时间。”

“怎么说？”小雅问。

“具体的情况没几个外人知道，因为监狱一进一出，进的过程教会保密，出的时候会让执事使用令四·更替，在这个过程中，会拿走囚徒的记忆，所以外人也不知道。”布萨话锋一转，这事儿可不仅仅只是保密这么简单，“王室对于离开监狱的的人进行过统计，这是30年前的统计结果，一共记载了第五次复辟战争中的共计一千八百二十一名战争犯，一共有九百零一人被处死，在被束缚释放的九百二十人中，不分批次，皆在三年之内全部殒命。”

“是教会杀的？”小雅问道。

布萨摇了摇头，“这些人的释放，是因为十五大帝因战争而陨落，十六陛下登基，进行全国大赦，所以释放了他们，这些人部分是十五大帝的亲信，释放他们就是为现在的陛下搭建班底，所以王室进行了严密的保护。”

“在这件事之后，王室内部有部分传言，说是在教会的监狱中，被关押者会失去生命力。”这也就是为什么布萨担心小雅的救援。

“我知道。”

一样的回答，现实的残酷并不能动摇小雅的决心，格林是必须捞出来的，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说的就是这些，你好好想清楚，然后再告诉我答案！”布萨也算是语重心长。

他也清楚啊！小雅加入自己，并不是为了之前他的目的，而是因为格林的情况有求于他。

“我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找我？”小雅基本已经算是答应了，她只是在好奇，自己明明仅仅是一个无畏级骑士，在这个首都，像她的人满大街都是。

别在这儿扯什么，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这些都是老板画饼的玩意儿。

布萨简单思索了一番，又倒上了一杯果酒，“我想从你这儿知道点儿东西，我想知道你是怎么不信仰主宰，又从主宰身上得到了力量。”

“力量？”小雅正想说，自己不是没令嘛！

“不，有的，我能从你身上嗅到它的气息。”布萨轻敲了一下桌面，“而且你弟弟的剑，不正是因为你的血做的！”

小雅有些明悟，在这方面，自己或许真的还有利用价值，布萨要推倒教会，关于主宰的信仰问题肯定是一个极大的弊病，“你手下不是也有很多人吗？像轮椅骑士他们，他们不是也加入你，不信仰主宰吗？。”

“说到这里，再让你明白一点。”布萨沉吟了一下，“主宰是个很奇怪的东西，甚至我现在都怀疑，他并没有自我意识。比如在无为之地的信仰，祭祀信仰神，而神恩赐力量；但当祭祀信仰之后，他也会沦为普通人，甚至丧命。”

“可主宰不一样，你知道在每年，羽地、无为之地到底有多少人，穿越边境线，信仰主宰，得到无畏级或英勇级的令，然后与这片土地为敌嘛！”布萨的笑有些像是自嘲，“数万！”

原来这样，小雅点了点头，“那些人为什么跟随你？”

“因为憎恨。”布萨补充。

“嘭！”玻璃的脆响在屋子外炸响，是对面的包厢传的声音，本来令四·无行者是屏蔽了这一切的，因为空气和光线的凝固，内外的信息形成的闭塞，不过作为施术者的布萨，感知到了这些。

如果外面闹得天翻地覆，屋子里还波澜不惊，这势必会引人怀疑。

“话题又暂时到这里吧！”布萨低语了句，结束了令四·无行者。

那件屋子里好像爆发了什么争吵，有人摔门而出，下面的舞蹈依然在继续，不过贵族们都纷纷向这里投出戏谑的目光。

“对面那个包厢里是谁？刚才发生了什么？”布萨叫来了自己门外的侍从。

“对面是华家的包间，然后刚才，好像是他们在和莫格家的管事谈一些事情，最后好像谈崩了。”侍从回答。

华家代表离开包厢，匆匆走上了楼梯，他伫立在宴会门口，对整个屋子大喊，“你们这群贪婪的蛀虫，早晚有一天，尸体会铺满整个教堂，你们会挨着挨着向陛下祷告。”

舞会和棋局一样，得胜者是不会大喊的，只有那些输的一无所有的人，才会妄图想要依靠语言，让对方付出惨烈的代价。

……

教会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