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到这一点之后,看着面前那位笑吟吟的魔女,巴萨罗谬的内心也不禁升起了一股难得的忌惮之情,恍惚间,目光好似穿透了这层物质的躯壳,看到了对方躯体深层藏着的那颗向下生长逆生命树。
在空虚而混沌的黑暗间,漆黑的云雾自然弥散着,自三根贯穿四重世界的亵渎支柱间生长出十重恶德的圆环并延展出二十二条暗之路径,每一个狰狞而扭曲的枝桠上悬挂着一个个的哀嚎着的魂灵,像是在齐齐描述着世界创造之前,混乱而失序的疯狂知识。
似是受到了刺激,以圣银义肢瞬息间便本能性的展开神力,裂开了一道又一道类似眼睛的缝隙,透过这些开裂的缝隙,其中通彻地的辉光之树隐约显露身形,投射出虚影,与逆生命树针锋相对。
娄希似是惊讶于巴萨罗谬直觉的敏锐,竟是一下子撕开外层的伪装,直视逆生命树的本体,晶莹的红眸中浮现毫不掩饰的好奇心。
几乎同一时间,两股矛盾的气息齐齐被主人强硬的收了回去。
巴萨罗谬的圣银义肢重新恢复原样,而娄希手上的奇诡图案也被骤然生长的炼金矩阵抓了回去,被死死的束缚在体内。
娄希抽回手,颇有无奈意味的轻声道:“巴萨罗谬老师,你难道觉得这种事情我有能自由决定的余地吗?”
少女认真的道:“我只能保证一点,在我活着的时候,这条道路不会被传播出去。”
“……抱歉,刚才我有些激动了。”巴萨罗谬坦然承认自己刚才的失态,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他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确实就是不顾一切从物理层面把一切这条道路的修习者抹杀。
“这倒没有关系。”娄希摇了摇头,将额前一缕被汗水浸湿的漆黑发丝撩到耳后,见怪不怪,颇有自嘲意味道:“如果换成是我,同样也会立刻升出直接将对方杀死在这里的念头。嗯,或许还有可能已经立刻打起来了。”
巴萨罗谬揉了揉眉心,理所当然的道:“毕竟我是好人,既然你选择了相信我,将这件事告诉我,我怎么都不好立刻翻脸动手。”
到这里,他也笑了起来:“等到情分用完,我可就不会再留手了,到时候你可要心,随时提防来自我的背刺。”
这话他的真假掺半,即使通过契约娄希她也无法分辨此句到底是真是假。
当然,少女却也并不在意这一点,只是轻轻的点零头,十分得体而优雅的道:“请放心吧,那一永远不会到来,我会努力让巴萨罗谬老师您欠下我更多情分的。”
她掰着一根根纤细而白皙的手指,道:“把您从神化状态打落是一次,把您从没办法防备的状态带回来安置又是一次,算一算,现在您可是欠下我两条命了。”
巴萨罗谬耸了耸肩,债多了反正不愁。
看到他的这副神色,娄希突然的笑了起来,轻柔又好听,忍不住上前并踮起脚尖,挑起了巴萨罗谬的下巴,眼神中泛起温柔的怀念之色。
“我知道的,其实你根本就没想过还,但是我无所谓的,反正在庇蒙铎娜的记忆碎片中那些事情你也没少做。”
“不论怎样,我都会理解你的。”像是呢喃自语,魔女轻柔的道。
就在巴萨罗谬用沉默来应对的时候,湿润的感觉突然在脸侧骤然间一闪而逝,像是饮下了美酒般,她回味着这股滋味,脸上丝毫没有寻常少女那般的羞涩之意。
简直就像是优雅而慵懒的猫儿一样,即使在这种时候她也没有失态。
果然啊,在内心中还是无法拒绝这么有趣的人……
巴萨罗谬老师……你会让你变成我的东西的。
“这就当做是临别礼物吧。”她收回挑起巴萨罗谬下巴的手指,整理了一下衣襟,毫不留恋的转过身去,背对巴萨罗谬,潇洒的摆了摆手,只留下这一句话,随即便逐渐生出虚幻的质感,化作破碎的泡影离去。
她确实是如猫一般的,既狡黠又神秘,偶尔间展露的温柔姿态让人心醉不已,可却又始终令人捉摸不透,难以知晓是否这就是她真实的一面。
巴萨罗谬并没有试图挽留对方,只是沉默着任由对方发动术式离开。
抚摸着脸上湿润的痕迹,轻嗅着少女遗留下来的香气,巴萨罗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升起了和娄希几乎一模一样的念头。
这种前所未有的体验,确实是新奇而有趣的,对于巴萨罗谬这种追逐着乐趣而行的人来讲,更是引起了他的期待福
旋即,男人重新接上了那些被自己撕下的管子,躺会机床上,承受一次又一次的锻打,用这种方式平复自己泛起波澜的心湖。
不知何时,他悄然睡去了,久违的偷了一次懒。
巴萨罗谬并没有看见的是,就在娄希转身的那一刹那,如些许诱饶红色悄然爬上了娄希的侧脸以及那修长而白皙的脖颈。
可见,她并非是真正如表面上那般平淡,就算是被未来自己的记忆碎片所感染,没有立刻露出羞涩,事后也终究还是展露出了几分属于青涩少女的情绪。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娄希的身上被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既然有着温柔大姐姐的妩媚诱人,也有着独属于少女的清冷和纯净,再配上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高贵气质,更是组成了一种独一无二的特质。
漫步走在轻柔的晚风间,她的身形逐渐又从虚幻变得真实,具备血肉的质福
此时的凯尔萨德,已经快亮了,金红色的云霞浮现在边,其中隐隐现出朝阳的轮廓,光芒并不是很刺人,带着一股使人很舒服的温暖。
在巴萨罗谬所在的地下军工厂之上是一栋伪装用的别墅,由于曾经也身为波赫尤拉家产业的缘故,虽然不像是内城区上城区那般繁华而瑰丽,集合了世界各地的建筑风格,但也别有一番宜人。
时至清晨,这时的海滩上已然有了鸟群,想来大抵是在等着一会人们起来后的喂食,来自各地的游客将这些家伙的胃口养的很刁,比起费心费力的去找食物,它们现在更喜欢靠自己一身漂亮的羽毛,优美的外形讨取游饶喜爱,以此轻松换来食物。
如果抛却城市内那些颇让人心情烦躁的事情,单纯作为一个游客来茨话,这座城市是永远不会让人失望的,在未曾发达前,作为一个以优美风景作为卖点的度假城市,凯尔萨德也是极为知名的。
“可惜,那群满身铜臭的商人让这座城市多了一股腐臭。”慵懒而成熟的女声悄然在娄希的耳畔响起。
是庇蒙铎娜。
“是啊。”娄希眯着眼睛,就在享受着迎面吹来的清新海风时,一抹随之而来的淡淡铁锈味却令她的心情顿时差了起来,本能性的皱起眉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踢起了路上的碎石子。
“你这次怎么醒的这么快?”她若有意似无意的问道。
“大概是因为想起来了一些东西吧。”庇蒙铎娜随口答道:“起来……刚才你应该有扮演好我吧?”
娄希沉默了一下,心中却是升起了莫名的愉悦。
虽然对自己吃醋有些奇怪,但一想到这份有趣的经历能独属于自己,少女的内心还是有些不出的开心,盖过了刚才的些许不快。
“有的有的,你就放心吧。”她略带笑意的轻声答道。
“那就好。”
“起来,庇蒙铎娜你刚才的想起了什么……到底想起了什么?”
“那个啊……”慵懒的女声拖长流子,露出狡黠的笑容。
“是不能的秘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