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大船转入向南,一座城池在雾蔼之中若隐若现。
龙鲸帮好酒好菜招呼了顾长青一晚上,与陆惊风又天南地北地聊了一晚上,双方之间面上已是十分熟络,顾长青吃别人嘴短,自然也是相谈甚欢,宾客皆宜。
“阿弥陀佛!”
靠近毕宿城护城河道之时,岸上忽然传来如沉钟一般厚实的诵佛之音,与顾长青交谈的陆惊风脸色大变,龙鲸帮上下拔出兵刃,如临大敌。
“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陆施主,你我之间在这毕宿渡口相遇,真是有缘。”迷雾散开,声音由远及近,眨眼之间,人已来到了甲板之上。
顾长青一看,只见一名大红袈裟的番僧面目和善,两只眼睛亮似灯,如龙如鼓老龙声,项上挂了一串黄铜质铃,由十三颗人形查玛串成,查玛表情各异,大小有别,可分为两类,一类骷髅形,无眼,无鼻,血口;一类有发垂耳,或双目,或三目,或抿嘴微笑,或獠牙尽露。自有一股冰冷、肃穆的气质,与面容和善形成强烈反差。
番僧开口道:“陆施主,你与本教有缘,何不随我向西一行呢?”
言毕,番僧便身形扭动,探出青铜一般的手臂,向陆惊风抓了过来。此刻陆惊风在船上,背靠大江,避无可避,看见纠缠不清的番僧悍然动手,其实怒火早就憋了一身,开口大吼了一声,“死秃驴,跟了老子一路,真当老子怕你不成?”
“岑!”
长剑拔出,陆惊风一脚踹飞面前的木桌,飘然而起,一身轻功竟然高明之至。
番僧手臂泛着青铜色光泽,单掌竖起向前,化掌为拳,滔滔拳劲有如实质,内力雄浑令人叹为观止,“轰!”木桌在番僧凶猛的拳劲之下四分五裂,一点白光在木桌之后闪现,直刺番僧的眉心。
“雕虫小技!”
番僧还是面带微笑,面对陆惊风的长剑,不闪不避,任由陆惊风长剑刺来。
围观者忍不住发出惊呼,血肉之躯岂可抵挡锋利的兵刃?但顾长青却觉得不妥,哪有人会轻易将自己置于险地?这番僧追陆惊风这么久,岂会是个傻子?
“铛!”
果真,长剑刺在番僧的眉心,却发出金属相撞的声音,那番僧化作不黑不青的蓝靛脸,眉心坚硬如钢,长剑不能破,弯曲了剑身。
“好番僧,竟有这般外功!”番僧外功强横,陆惊风一击不成,刷刷刷又连出几剑,走的的是快剑的路子,奔着番僧鼻眼腋下等要害,一时之间,剑光闪烁,目力差一些的,只感觉眼花缭乱,看不见他的身形剑法。
两人均是后天巅峰级别的高手,差一步跃入先天,在江湖上算得上一方好手,一交手便如天雷地火,龙鲸帮帮众从三丈撤到五丈又撤到十丈,给了两人充分的交手空间。
番僧的外功修为显然还未到家,要害位置不敢不防,陆惊风快剑凌厉,角度刁钻,但番僧只守不攻,随他虚招花招,他只守他几处“要害”,陆惊风久攻不下,耍了几式剑法之后,又忽然跃起,飞到了桅杆之上,双脚勾住桅杆,身子向下,眯起了眼睛。
“陆施主,你破不了我的金身,也破不了心中的法相,不如随我一去罢!”番僧遥望陆惊风,依旧是笑语盈盈,温润和煦。
陆惊风却破口大骂:“死秃驴,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想要那东西,我偏偏就不给你,你不就是有个乌龟壳嘛!看我现在就破了你的狗屁金身!”
说完,他便扯下桅杆上的帆布,整片向下扬去,然后飞身掠下,藏剑于布后,竟然行此奇招,顾长青暗赞一声,可谓是急中生智。
帆布罩在了番僧的头上,陆惊风哈哈狂笑,对着帆布连戳了十几个窟窿,一边戳着,一边还接着骂:“跟你马,跟你马,我让你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