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时列车员叶璇能够把张甲的异常情况向章岚进行汇报的话,也可能后面的悲剧就可以避免了,但是列车员见怪不怪,司空见惯,没有当成重点信息向列车长进行汇报。而章岚巡视车厢的时候,也仅仅是看了一下张甲,并没有和他进行语言接触,就匆匆的过去了。
假如......当然生活中没有那么多假如,假如是刘群遇到同类情况的话,他首先会与这名乘客聊天,第一时间掌握这名乘客精神状态是否异常,如有异常便会加派人员,或协警或列车员来密切监控这名旅客;其次在对方家属打电话时,他也不会大包大揽的承揽下来,说出“确保张甲安全到站”这一类的字眼,而他肯定会以一种委婉的口气说道:我们铁路会尽到我们应尽的职责,我们会密切关注他的动态。因为刘群深深的知道列车长的承诺是代表铁路进行承诺的,是有法律意义的,一旦你的承诺对方上纲上线拿到法庭上的话,法庭一般是会判你的单方允诺有效的,但是如果你在实际工作中没有达到允诺的效果,那么你就违反了口头承诺。
张甲曾经策划了很多种意外在列车上身亡的场景,但大部分都被他推翻了:比如,在列车上和别的旅客打架,被别人一刀捅死,可是去哪儿找这么强悍的对手?钻到火车下面,被火车撞轧身亡,这怎么钻下去呢?即便钻下去了,静等着车轮从自己身上碾过?之前的那一段时间自己能不能熬得过去,他知道对于心智并不是很坚定的自己,必须选择一个“短平快”的结束生命方式。否则自己可能会半途而废。
最终,他选择了从列车上一跃而下。
他认为这只要几秒钟的时间就可以完成。
张甲先到了列车厕所,发现列车厕所的车窗根本打不开,用钥匙已经锁闭,而且即便是打开了车窗,厕所也安装着粗重的钢筋棍防护栏,根本就钻不出去。
他又试了试车厢里面的三个窗户,发现都已经被锁得死死的,根本无法打开,另外在车厢里面旅客众多,即便打开车窗想往下跳,其他旅客也会拽住你,根本不可能成功。后来他发现,车厢连接处这里的车门玻璃比较大,从这里一跃而下,应该比较从容。
他假装活动身体,在车门这里观察了很久,这里的车窗玻璃应该是钢化玻璃,也是那种很厚重的感觉,如果想要用手推下去几乎不可能,他发现车厢尾部悬挂有灭火器,他准备使用灭火器击碎车窗玻璃后,一跃而下,结束自己那负债累累的一生。
当列车从C站启动以后,,张甲从铺位上下来伸展了一下身体,慢慢的挪到了车厢尾部和2号车厢相连接处的车门处,他非常紧张,手心冒汗,浑身都在兴奋紧张的痉挛,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2号3号车厢衔接处设有吸烟标志,一名中年男子正在那里吞云吐雾,让他已经激动的心又逐渐平缓了下来,这件事不能让人们发现,张甲又想了想,反身回到铺位上,将手机放回了铺位,而将身份证和车票装在了身上,张甲又将身份证和车票拍了张照片,给刚才视频通话的表弟发了微信过去,还发了一条信息:父母就拜托您了。
做完这一切,他又跌跌撞撞地向车厢连接处走去,吸烟的那名中年男子刚刚摁灭了烟头,正往车内走,而呼吸急促,双目赤红的张角,此时已经进入了亢奋状态,他脑海中想起的是父母在自己呱呱坠地、哇哇学语时那慈爱的表情,以及债主上门讨债时那凶神恶煞般的样子,想起了身上负担的巨额债务他已经生无可恋,这样做的话还能给父母留下一笔钱,也算父母没有白白的养育自己,张甲不断地催眠自己,给自己打气“几秒钟、只要几秒钟就可以做到。
张甲迅速地走到车厢尾部,拔出了插在底座中的灭火器,迅速用灭火器的底部撞向车门玻璃,发出了“咚”的一声大响,但车门玻璃并没有如他想象中的碎裂,而这“咚”的一声响也惊住了刚才那名在此吸烟的中年男子,返回来走了两步发现张甲,正在用灭火器击打玻璃,问道:“你要干什么?”
张甲并不答话,又后退了两步,使出全身的力量,把灭火器砸向车门玻璃,中年男子见状,赶紧向车厢前部跑去寻找车厢列车员,列车员叶璇刚刚执行完C站开车以后的车门检查和视频拍摄工作,正准备进入车厢,为C站上车的旅客更换卧铺卡。
中年男子在车厢中部就已经开始大喊:“列车员,列车员有人在砸车门玻璃。”
列车员叶璇听到以后大惊失色,迅速按下左胸处的视频记录仪,向前跑来,一边跑一边听到车厢尾部传来连续的“咚咚”声,紧接着听到一声玻璃坠地的声音“哗啦”,瞬间车厢外钢轨和车轮摩擦的噪音变大了起来,当叶璇跑到车门处时,发现整块儿车门玻璃已经不翼而飞,地下扔着一个灭火器,张甲正双手撑在车门失去玻璃的地方,叶璇大喊一声:“快回来,危险!”伴随着叶璇的喊声,张甲一跃而起,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