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众人皆是摇头。
白衣书生孟义拍了拍衣袖,一脸希冀,“若是兄台知道,还请详细告知,说不定能有逃出去的机会。”
“磨磨唧唧,你他娘的快说!”那大汉双目瞪圆,气势汹汹地盯着李良。
“我也是有所耳闻,知道的不多。”李良摇头,他整理一下衣服后摆,右手在后腰处轻轻抚过。
“前些日子我听清萍街的郑屠户提起,街头常家那位十六岁的小姑娘常萍,为了凑足银子给哥哥治肺病,瞒着家人将自己以三十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马家的马贵。
“想那常家原本也是书香门第,却不想没落到需要买女救子的地步。常萍姑娘我也曾听闻,当初还曾与她讨论诗词,唉,真是世事无常啊。”书生摇头,情绪更为低落了。
“马贵?马家那个七十岁了还喜欢虐杀女人的老疯子?!”
大汉噌的站起身来,似乎已经知道常萍的结局,红着眼骂骂咧咧,“若是有机会出去的话,我宋大侠一定要为民除害!”
李良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到陈宇旁边的少女杨钰儿身上,“如果我没猜错,那女鬼就是常萍,她是在马贵近乎变态的折磨下绝望地死去,再加上一些特殊的原因,变成了鬼。”
说完,他发现陈宇和旁边的杨钰儿一脸茫然,似乎明白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马贵是栖凤县有名的疯子,他特别喜欢买年幼的女子带回家虐待致死,曾经有人见过一具女尸,尸体上是密密麻麻的血红鞭痕和大大小小被锐器划开或刺穿的伤口,就连头发都被烧光。”
大汉宋大侠面色阴沉,满脸横肉挤了在一起,他紧握着砂锅大的拳头,“但是按照唐国律法,杀死买来的奴仆并不犯罪,他娘的……”
“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出去的办法。”书生孟义瘫坐在地上,绝望地看着窗外森冷的月光,“马上就是子时,不知道这一次谁会被选中?”
“我有办法逃出去,只不过需要一个人的帮助。”
杨钰儿被污泥覆盖的脸庞看不出表情,那双明亮的眼睛有种空灵的感觉,像是盛满一片璀璨星空。
她目光依次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旁边陈宇的身上:“我曾听说,人的心头血乃是至阳之物,若是一会儿被选中的人能够用心头血洒那女鬼,便能够拖住她,我们则趁机离开。”
“老子不干,我家里老母亲还等着我回去照顾!”宋大侠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那双浑圆的眼睛中闪过挣扎,但最后还是摆手拒绝。
“且不说你这方法是否有效,我是绝不同意这样做的。”阴影中的李良抬起头,脸上的月光一片冰凉。
书生孟义神色凝重,不自觉的将白色衣袖死死纂住,他在考虑着什么。
杨钰儿似乎早就预料到这种场景,她紧了紧黑色大衣,目光落在脚上满是干裂泥土的黑色鞋尖上,道。
“根据我的观察,那女鬼的灵智并不高,而且对声音非常不敏感,至于那方法,你不用怀疑,一定是可行的。”
说完,少女抬头,目光深邃的盯着李良。
杨钰儿旁边,陈宇正思考着他要不要挺身而出?
“我同意这位姑娘的看法,若是奉献我一人的生命能够让诸位离开,我孟义死而无憾。”
孟义将握紧的拳头松开,他似乎下定决心,霍然站起,大袖一挥,慷慨激昂的说完,又指着宋大侠和李良,“枉你称呼自己为宋大侠,却不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有你。”
他指着李良,声音铿锵有力,“难道真的甘心死在这女鬼手中,你放得下自己的家人吗?”
宋大侠被书生的话鼓动,他从小就梦想成为一名豪侠,所以才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他于是爆喝道。
“碗掉了疤大……不对。”
“头掉了大碗。”
“疤大了碗,我他娘的……”
宋大侠接连说了几句都不对,他涨红了脸,双手抱拳,“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若是我被选中,还请诸位出去之后能帮忙照看下我的老母亲,我家就在南街,你们过去提我宋大侠的名头便可。”
李良沉默,右手落在后腰处,他看了一眼杨钰儿和陈宇,眼底闪过一道寒芒,暗自思忖:“心头血可以阻止她么。”
月上梢头,冰冷月光漫过山丘,如潮水般涌入河谷,将沿途河流森林,山川道路啮噬个干干净净,苍茫大地独留一片雪白。
子时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