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甲三心情极为不好,半个月前派儿子袁保恒去招抚捻军红旗总旗主韩奇峰,结果被肆意羞辱一顿,又被剪了辫子撵了回来。
“捻匪居然已与发逆勾结,实在无可救药!”袁甲三气的消瘦下巴上稀松的胡须也翘了起来。
翁同书讥笑一声,“袁大人倒也不是一无所获啊,听说招安了几股匪贼回来,真是可喜可贺啊。”
翁同书与袁甲三素来不合,对于捻军他一向是主张剿灭,而后者却一直主要招抚,二人没少为此事吹胡子瞪眼。
“匪贼又如何,若能弃恶从良,也是能为朝廷出力,哪像翁大人不闻世事过的清闲,还使得发逆与捻匪夹道欢送大人,大老远从定远跑来寿州游玩。”袁甲三也是一番冷嘲热讽。
“你……咳咳咳……”翁同书气的一阵咳嗦,他这个安徽巡抚的日子也不好过,本来坐镇定远督办漕运,不料被太平天国陈德才部与捻军黄旗张宗禹部围攻,这才躲来了寿州。
孙家泰见两人话不投机,岔话问道:“两位大人,钦差大人怎么还没到?”
翁同书咳了半天,灌了一杯茶,说道:“应该快到了,捻匪猖獗多时,只顾着招降不去剿灭,朝野上下早已怨声载道,胜保大人此次便是为剿捻而来。”
袁甲三哼了一声,“捻匪若是容易剿灭,有的人也不会这么狼狈了!”
“你!咳咳咳……”
孙家泰忙劝解道:“捻匪马兵居多,日行百里,况且各旗互相照应,实在不好剿灭,不过此次胜保大人率军南下,又有两位大人坐镇,定能将其一举剿灭。”
两人毕竟都是吃了捻军的苦头,也不再呛话,喝了一会儿茶,外面守卫高喊一声,“钦差大人到!”
胜保腆着大肚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众人忙行礼,胜保费力将肥胖的身躯挤进椅子,摆手道:“诸位大人不必多礼。”随后扫了一眼,说道:“此次本官奉旨南下督办安徽军务,还望诸位大人通力协助啊。”
袁甲三笑道:“那是自然。”
翁同书道:“不知大人对捻匪一事,可有定夺?”
胜保正色道:“捻匪只是一些泥腿子,不足为患,暂且先搁一搁。江北战事吃紧,两淮乃国之南门,这次本官前来便是要守住两淮,勿让发逆再往北一步。”
胜保心里清楚,捻匪那帮泥腿子只知抢钱抢粮,发逆抢的可是整个大清啊。两年前发逆区区两万北伐军一路往北直抵津门,震惊朝野上下,胜保更是在北伐军身上连吃败仗,还得了个败保的绰号,饱受同僚取笑,这次他立志要一血前耻,决计不让太平军越过淮河。
翁同书进言道:“只是捻匪在淮北横行,若不及时剿灭后患无穷啊。”
听翁同书这么一说,胜保也觉得放任捻匪有些不妥,思索一番,道:“本官此次率军南下,所经之地各路捻匪作鸟兽散,蒙城与颍上虽被捻匪占据多时,如今残余的捻匪已不足为道,翁大人与袁大人尽可率军夺回这两城。”
随后又看了一眼孙家泰,“孙大人身为四品团练使,也当为夺回蒙城颍上尽一份力才对。”
孙家泰听后自是高兴,若是夺回蒙城再寻回蒙时中尸骸,既能报得当年兵败之恨,也能给小妹些许慰藉,于是道:“收复蒙城一事,我定会联络其他团练一起出力。”
胜保谨慎道:“不可急功近利,凡事求稳,一定要稳。”
孙家泰点头称是,“只是凤台团练练首苗沛霖,拥兵自重,不尊命令,是个大麻烦啊。”他恨苗沛霖在蒙城助纣为虐害死了蒙时中,害的年纪轻轻的小妹当了寡妇,还恼苗沛霖不听从团练大臣袁甲三的调派,对自己这个团练使更是视若无物,恼恨之余告了一状。
胜保摆手道:“捻匪红白两旗南下,黑旗又北上河南,蒙城颍上空城似的,也用不着那么多兵,苗沛霖与捻匪有三年之约,先不要为难他了。”胜保对两淮局势有所耳闻,而且对苗沛霖的‘弃暗投明’之举也颇为欣赏,更主要的是他不愿各地团练起了纷争,毕竟不论是团练之间的矛盾或是捻匪的隐患,都比不过来自发逆的威胁。
孙家泰只好点头从命,心中却是大为不快,暗暗下了决心,定要拔除苗沛霖这根眼中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