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才思索道:“不过咱们捻军倒也可以跟苗大先生一样,学学前朝太祖,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张陈放笑道:“还缓称王呢,咱们马上就到天京接受册封了。”
赖文光点头道:“没错啊,等到了天京,张大盟主很快就会成为太平天国的沃王,前面就要到巢湖了,芦苇荡里不好走,咱们都小心一些别让马撩了蹶子。”
众人又花费了一天的时间钻出芦苇荡,径直向东赶去,张陈放这一路上没碰见几个活人,尸体倒是随处可见,有清军的,太平军的,还有寻常百姓的,大多是暴尸多日早已腐烂。
张陈放不忍目睹,问道:“赖先生,为什么太平军将士的尸首无人收殓?”
赖文光对这种惨景仿佛司空见惯,叹气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能埋进土里就不错了,哪来的那么多马革裹尸。”
“那就让他们都入土吧。”张陈放道。
“张少主倒是有一颗仁慈之心。”赖文光赞叹道,随后指挥手下将路边所见尸首聚集起来草草掩埋。
耽误了一些时间,赖文光催促道:“张少主,咱们需得抓紧赶路了,往东再过二十余里便到乌江镇了,那里驻扎了大批天兵,咱们去落个脚稍作歇息,便去江岸乘船。”
众人打起精神,一路赶到乌江镇外,皆是如释重负,正要进镇时却傻了眼,乌江的墙垛后面哪里有半个太平军的影子,全都站满了清军。
赖文光只叫倒霉,原来这沿江一带乃是太平军跟清军反复争夺的要处,每月都要三番两次易手,赖文光赶去淮北时乌江镇还驻有太平军,殊不知仅隔了几天,此地又被清军占了下来。
镇中清军见有人自投罗网,当即开门迎战,一队骑兵冲了出来。赖文光招呼着大家一起逃往江边,众人一路狂奔至江边,只见江面迷雾缭绕,根本不见有接应的船只。
清军紧追不舍来到江边,为首一名身材魁梧的清将上前高声喊道:“你们这帮发逆,真是活腻了,快快丢下兵器,本将军便赏你们一个痛快的!”
众人哪肯就范,抽出兵刃背水一战,那清将手一挥,率众骑杀了过来,双方混战成一团。
张陈放这边的人虽然个个身手了得,怎奈清兵数量远超于已,不多时已经折了近半。赖文光见势不妙,忙率几人拼死护在张陈放身侧,叫道:“张少主,我等暂且拦住清妖,你跟张兄弟速速沿江往下去。”
张陈放心道怕不是真要学那西楚霸王,不由的心意凛然,大声喝道:“我小霸王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咱们一起杀清妖,不死不休!!”
那清将见张陈放左右一直有人相护,又见他装束与太平军不同,大起疑心,径直拍马杀了过来。赖文光一看来者不善,策马迎了上去,只缠斗了几个回合,只听赖文光一声惨叫,腰间已是中了一剑,登时跌落马下,张陈放赶紧抢上去将他扶起,又从地上拾起一把刀护在身前。
那清将死死盯住张陈放,喝道:“你是什么人?”
张陈放笑道:“老子是你爷爷!”
清将大怒,策马挥剑砍杀过来,张陈放不迭上马,匆忙挥刀抵挡,不料那清将剑法甚是厉害,几个回合下来已是难以招架,待到清将驱马杀回,他索性往地下一躺,一边翻滚一边挥刀,清将在马背上鞭长莫及,又怕他一阵乱砍,伤了自己战马,顿时气的面目狰狞。
这时江面传来一阵战鼓声,几艘太平军战船不知何时破雾而出向岸边靠近,那清将一看对方援军即到,不敢恋战,匆忙率清军撤了回去。
张陈放忙去查看赖文光伤势,只见他腰间及下鲜血染透,忙道:“赖先生,援军来了,你可要坚持住啊。”
赖文光连喘几口大气,“没事,这点伤死不了人,张少主有没有受伤?”
张陈放见他重伤之后还挂念自己,忍不住有些感动,“赖先生放心,我并未受伤。”
赖文光长松了口气,这时船已靠岸,从甲板上率先跃下一名戎装少年,看上去顶多二十来岁,浓眉大眼英俊不凡,一脸笑意往这边快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