鳅儿的身影一进入山谷,
整个光膜就荡起圈圈涟漪,忽隐忽现,仿佛就要消失。
冲在前面的罗卜丝圆瞪双眼,
猛然向即将消失的山门扑了过去!
“呜,呜……呜!”
罗卜丝忽的被光膜吸住,
瞬间全身酥麻,不停地颤抖,半张着嘴,不由自已的直哼哼,
啪!
紫光一闪,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罗卜丝从哪来,又被抛回哪去。
“啊!”
收不住脚步,一头撞在光幕上的罗卜条,被一股大力猛然推开,连连倒退,
蹬!蹬!蹬——嘭!
背部狠狠地砸在河岸上。
罗赞站在河岸上,一阵庆幸自己跑得慢。望着已经进到山谷的鳅儿,
“兄弟,你赢了。”知道人已不可能抓到,罗赞的语气也软了下来:“我们和你有怨?还是有仇?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拿我们的衣衫。”
看到罗卜丝,罗卜条两人都被弹了回去,知道现在自己是彻底安全了,鳅儿慢悠悠地四处望了望,禁不住一喜,
走到山谷边,伸手在藤蔓上摘下一个果子,张口就咬,果汁都溢出了嘴角。
拳头大的果子一看就是鲜美多汁,罗赞,罗卜丝和罗卜条三人追了那么长时间,都是喉咙冒火,看到被他们追的小子在山谷里大快朵颐,不由地伸手捋着脖子,
再看那结果子的藤蔓,只是长着几片叶子而已,哪还有一个果子。
鳅儿几口吃完果子,随手捡起一根盅口粗细的树枝,一边撕折树枝上的旁枝,一边说道:
“你也知道生气啊!”
嘴里说着,头还摇着,嘴里咂个不停:
“就只许你们抢别人的东西?把人抓去做你们的奴隶?”
鳅儿抬头直视着罗赞:“我和爷爷住在山里,都见过几次你们部落的人进山,见东西就抢!见人就抓!”
“每个部落都是这样做的呀!”
罗赞抓了抓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只知道部族里的勇士营做的就是这些事。
勇士营每次出行,都能带回数量不少的猎物、财物,还有奴隶,勇士营归来时,整个部族都像过节一样。
成为营里的勇士,是部族每个孩子心中的向往。
至于他们出了寨门,做了什么,如何做,为什么要这么做,在他这个年纪,也不可能知道,他也不会刻意的去关注。
沉默片刻,
罗赞低声说道:“兄弟,大人们做的事,我管不了,但我罗赞没做过这些事。我们无怨无仇,你……能不能把衣物还给我们。”
“要东西?可以。”鳅儿的眼神冰冷:“先把爷爷还我。”
爷爷?
你自己的爷爷,怎么要我还?
听到鳅儿提出这样的条件,罗赞一时目瞪口呆。
鳅儿看着罗赞一脸茫然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道:
“爷爷三年前不见了,我每天都在找,就是找不到。你们部落经常四处抓人,我爷爷一定是被你们族里抓走的,我想去找,可又不敢,我还太小,去了等于送死!”
“不可能!”罗赞大声叫喊起来:“勇士营每次带回来的,都是靑壮和小孩,没见过有老人。”
还有话罗赞没有说出口:老家伙带回来又做不了什么,供着?傻瓜才做这样的事。
“爷爷出去采药就再没回来,附近我都找遍了,就只有你们先罗寨没去,一定就是被抓到寨子里了!”
鳅儿咬着牙,十分肯定的回答。
罗赞双眉一扬:“采药?你爷爷是能人?这倒有可能会在部族里,回去后,我帮你找找看。如果真的在我们部族里,我可以让我父亲把他放出来。”
“什么能人?”鳅儿脖子一梗,仰起头大声说道:“我爷爷是草泽医!”
爷爷是草泽医,鳅儿还有些稚嫩的喊声充满自豪,即使是住在深山里,可有许多去找爷爷看病的人,都是从很远很远地方过来的。鳅儿不允许别人给爷爷安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
罗赞一愣:这小子是从哪里钻出来的,连这些都不知道?
“兄弟,你听我说。”罗赞耐下性子,向鳅儿解释:“各个部落里都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比平常人都有本事。
最多的,是能人,比能人厉害的是能士,比能士厉害的是技士,然后是术士。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像我们部族的勇士营,只有达到能人才能进,在勇士营练到技士的时候,不拿武器都能打死老虎。”
大巫师爷爷更厉害,他是术士,什么事情只要他一数手指头,就没有不知道的。
对了,你爷爷叫什么名字?回去后,我请大巫爷爷帮你算算。”
鳅儿一愣:爷爷就是爷爷,哪来的名字?
确实,家里就一老一小,老的叫小的“鳅儿”,小的叫老的“爷爷”,从记事起,就从没想过爷爷应该是有名字的。
“我也不知道爷爷的名字。”鳅儿老实的答道:“你就说是从隐天峰来的爷爷就行,那是我们的家,一说隐天峰,我爷爷就知道了。”
鳅儿挑起包袱,挥挥手:“走咯,天要晚了,你们也不用送了,再见。”
罗赞急了:那个谁、谁、谁是送你啊!是你做事不地道好不好!哪有你这样水边摸衣的。
“唉唉哎!兄弟,不,哥!你是我大哥!!!”
罗赞带着哭声喊道:
“你好歹给我们留点穿的啊!这让我们怎么回去。”
鳅儿回过头,在三人的树叶裙上扫了几眼,笑着打开了包袱,将三人贴身的裈裤捡了出来。用裈裤包上一块土块:
“先说好啊,你们也知道这山的古怪,东西扔不出去可别说我没给你们。”
啪!
裈裤飞了出来,落在离罗赞不远的草丛中。
罗赞三人舒了一口气。
鳅儿却有点不明白,东西能够扔出去,那满山的雾气怎么散不出去呢?
摇了摇头,顺手又在山谷边藤蔓上摘下几个果子装进包袱。
看到明显是只有几片叶子的藤蔓上,那男孩却又摘下几个果子,罗赞神情一滞,我怎么没见到有果子?随即马上回过神来,开口道:
“兄弟……呃,哥。”能够有遮一遮的衣物,罗赞的心情也好了一些:“相见就是缘分,兄弟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鳅儿把包袱担在肩上,笑了笑,胸膛拍得“啪啪”响:
“小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不告诉你。”
鬼才告诉你!万一你回去让部落里的大巫念念咒,施施法,那我鳅儿还有得玩啊。鳅儿暗道一句,转身离去。
看着雾气中,那道时隐时现瘦小的身影消失不见,罗赞竟有种惺惺相惜,舍弃一切,追随江湖的冲动。
“少主!”
罗卜丝、罗卜条两人提着裈裤过来:
“我们也走吧,现在走,天黑前还能赶回先罗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