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六十七分
我在弟弟的晨梦中惊醒
又沉醉进熟睡的网络
当时针指向九点
肚子装下昨夜十八点前
弟弟带回的河粉
二十分钟后
胃因食物或思想的不洁而
呕吐
胆水混着胃酸河粉还有牛肉猪肝
从陈旧的嘴巴跳进陈旧的马桶
我把头仰高寻思
哪些食品或是思想把我毒害
十一点钟在我咬牙切齿时走进房间
厨房并未给我安慰
爆香的蒜头仍是散发着令我厌恶的臭味
我在饭桌上弃筷潜逃
指着挂在墙上可怜的十二点半
告诉家人
和二零二路车①约会的时间已到
顺便我会到姑妈或是伯父家消磨一个下午
昨日表弟给了一个发财信息
今天我打算到他家里确定这笔财富
有个老板打算出钱投资
项目是在西丽开家大网吧
“电脑由你采购”我想着表弟的原话
爱华电脑城以在粗壮的赛格钢骨下败阵②
相熟的店家已无踪影
我在赛格打结的舌头上乱逛
叫卖着盗版软件和发票的小姑娘
胸部已经发育
更有一些已升任母亲
没人记得这个
常在爱华电脑城买盗版游戏的小男孩
因为他已是一个多了三十多公斤肥肉
和一把胡子的
老男人
深南大道上
路面已经历过上百次的挖掘
田面立交桥旁的排洪渠边残余有
华东乡③
上一代人和这一代人遗忘的某些记忆
或者只有我
记得那些破烂的美瓦房和渠边的香蕉树
还有那场带有神话色彩的大水
潮阳的渔贩在那排洪渠里网到一条人般大的大鱼后
从没流过清水的排洪渠里发了一场大水
我记得弟弟从毛竹搭成的床上掉下水里
我记得木板从木条和三色纸绑成的门外漂进
我也记得还有一个牌子漂到我的脚下
那上面写着镭射投影厅
若干年后
我被那牌子囚禁了整整十年④
我又趴在二零二的背上
它驼着我走过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地方
高楼和闹市已代替了以往的小山丘和渔贩的鱼塘
高架桥和柏油道上
积水的土路只通往昨日的回想
在新洲路口和东山岭我一次又一次的迷路
向左向右向前向后
再也没有一寸熟悉的影像
伯父和姑母的容貌
已经苍老得陌生
在同一个城市生活的亲人们
每年见不上一面只为了那起早贪黑的生意
比我晚结婚两年的晓辉和老猎⑤分别有三个和二个小鬼
大家鼓励我违反计划生育
只有一个女儿的我
绝后成了他们担心的某种东西
我回答还有三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