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个问题，理性与感性之下，他都给不了肯定的答复，也说不了慌。如果有一天，他能给出肯定的答复，意即代表着，他终于走出了墙围。

就算这本身其实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但只要你心中这么想了，你就会得到解脱。

在回去的路上，林允儿又一次的，用一句深意枉然的话，击中了李阵郁的致命之处。

这一次，他不仅给出了答案，还做出了一个决定。

可以看见，他放慢了步子，近乎停住。一旁的林允儿陪着他，姿态安然。接着，两双目光，一面湖，和一片深海，相对而顾。

他开口说：

“其实未来基金会，远比你想象中做的更多。或者说，我所做的，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多，这就是我的秘密。”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遇到了太多面临死亡的人。而我的身后，有很多人，有很多团队，可我就是救不了他。我只能看着他们在我面前死去，束手无策。大家从头到尾，包括我，都付出了无数的努力，也都变得很强大了，可就是没办法。”

说出很长一段话的李阵郁，整个人，都好像变成了一团沉沉的暮霭。他的声线里没有挣扎的颤音，却有太多悲哀一触就碎。这些支离破碎的东西，伴随着起伏的情绪。

这是他头一次的敞开心扉，是头一次的解开秘密，哪怕仅仅只有很有限很有限的一角，可明白于此的林允儿还是听的很认真，她静静地望着他，静静地听着，目光柔软的像云翳。

可惜的是，这样的目光，李阵郁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看见。他低着头，呼吸不再有长久以来的安稳，曾经僵硬的面目上甚至浮现出了一抹无奈，一抹自嘲。

他深吸一口气，用失去了力气的声调说：

“一切并没有变好。我救了那么多人，终究有我救不了的。”

到这里，到这串话的尾音尚未落地的慢镜头中。有一枚温热的掌心，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了李阵郁的视线里。

它伸过来，握在李阵郁的手上，紧紧攥住。

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的李阵郁，只是楞在那里。他手心里只有一点汗，剩下的，是全数温软的触感。

他抬起头，迎面撞上那片云翳。

紧接着，他就听到林允儿用清脆却又温婉的声音问他说：

“欧巴，你有看过《辛德勒的名单》这部电影吗？”

“里面有这样的一句话，他说，当你挽救了一条生命，你就等于挽救了全世界。”

这一句台词，一共有19个字，空谷里一下子带上了回音。李阵郁定在那儿，陷在云翳里，好久好久。

至简的话语，向来都带着至深的道理。

只是从来没有这样的一个人，以这样的一副姿态，说给他听。

那一刻，并不是声若洪钟，只是有一种心绪，刚好戳中墙围的裂缝。因此，他似有所想，又注定必有回响。

林允儿翘着变得灿烂起来的唇角，扬着俏脸，望着这样的李阵郁，说道：

“欧巴，我知道一个地方会放老电影。”

“下次，带你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