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里,李阵郁从来都是空手去的他家,爷俩会聊很多很多东西。至于其他,李阵郁什么也没做。不管是评教师职称,不管是后来教师福利房没选上,以至于蜗居在一个小的出租房里,不管是诗音初中,高中的入学。所有的一切,他都只是静静的看着。
他知道那个男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到现在是教师的第十四年,他知道那个男人很艰辛的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他从他的瞳孔里没看到半点对自己的怨言。
但越是这样,李阵郁越是觉得窒息,觉得压抑,觉得想要杀人。
方向盘回转,目光一直放空的李阵郁没有错过去往T3国际航站楼的匝道,整个仁川机场的全貌已在不远处清晰异常。
在临时停车场里停好车,距离飞机落地还有近两个小时。他将车子熄火,没有解开安全带,也没有下车,而是就那样在座位上坐着,什么也没做。
三十分钟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李阵郁缓缓地下了车。在路边等来一辆摆渡车,随着车来到了机场到达大厅,但他没有站在那里等,而是去了一趟厕所。
厕所里,进入空位,随手关上门。
闪烁,越空,下一秒,他推开一间公寓的门,下楼,来到街道上。不远处,梵蒂冈圣彼得广场的余晖中,白色的鸽子或飞或落。
穿着羽绒服的李阵郁看起来有些像是精神病,但他没理旁人的目光,只是找了张椅子自己坐下。也没有买食物喂鸽子,只是就那样坐着。看着鸽子往行人跟前落,往圣彼得教堂的屋檐上飞。
刚刚金承炫的那番话,李阵郁其实每一字每一句都有听进去,只不过,心结若那么好解,人世间也就没那么多苦难要熬了。
剩下一个小时的其中一半就这样再一次的一晃而过,额头微微见汗的李阵郁起身,穿越街道,回到自己的那栋公寓里……木质的门又再合上,那一瞬间被拉的很长,合金质的锁缓缓地挤入锁钩内,四千多公里的距离缩短到了一脚之间。
重新回到仁川机场,路过候机大厅的巨大电子显示屏,李阵郁看清了诗音所乘航班落地的具体时间,在硕大的两个红色正点字体的映衬下,距离相见只剩二十四分钟。
不停自动合拢又打开的屏蔽门前,出现了一个等待的身影,穿着黑色羽绒服的他站在了那,手上拿着手机。不停拨动的手指,触摸着的,是一直被他刻意遗忘忽略的,那个很重要的人的成长。
至此,可以肯定的是金承炫的话起到了作用,但必然很微小。来的路上,李阵郁终归还是让陈安歌着人整理了诗音的近况给他。
整理出来的资料从安歌那里传过来并没有花多久,大概三十分钟左右,资料整体不算详尽,毕竟这么些年来,李阵郁的心结,严重到对诗音没办法有一丝靠近。一直以来,他都拒绝了任何跟她有关的连牵,至于今日为何而变,李阵郁没问自己这个问题,他知道当下不会有答案。
至于那份资料,虽然之前没有过任何方面的关注,但陈安歌还是很好的将它汇总了过来,那是一条还算明晰的线,有关于她的生活,有关于她在学校的表现,有关于她的人际交往,有关于她的,梦。
短时间之类就能收集到一个从未特定调查的人的资料出来,这同样得益于李阵郁的先知先觉。JK其实在成立之初就不止有一个绝密部门,负责情报方向的就有几个,而且全都是游离在JK集团主体边缘的。
当下负责收集诗音资料的小组,并不算能力权限等级最高的一个,但JK内部知晓的仍旧只有李阵郁,陈安歌以及寥寥几个元老会成员而已。
情报方面的构建,李阵郁向来极度上心,毕竟要想要枭首罪恶,你得先找到罪恶。
倚在出境大厅出口的栏杆上,心思空灵的数分钟结束之后,李阵郁收起了手机,诗音的童年他同她走到了疼痛的末尾,现在,他重新进入到了她的人生。十九岁,那本应该是一个花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