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啊，陈正行满脸绝望，这半个月前自己还心心念念想着回家呢！谁知这没过几天自己就忘本了。

时间真是神奇的东西，它可以隐晦地抹去过往的悲痛和欢喜，让你没有一丝察觉。

陈正行闭上眼睛，凝神静气。约摸十息后他缓缓地争开双眼，眼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父亲，我会努力的，不会就这样停下脚步。”

“走吧，都午时了，还没有吃饭呢，过后你晚上再过来，我们好好聊聊。”楚衡欣慰一笑。

夜晚，天空乌压压的一片，无星无月。压得人心神不宁的，看来，今晚少不了一场大雨啊。

陈正行和楚衡相对盘膝而坐，茶几上一盏明晃晃的烛光闪烁不停，似是暗示着今晚的不平静。

楚衡没有一点废话，默默注视着陈正行，缓缓地打开了话匣子。

“那时，我也就比你大两三岁吧，怀着雄心壮志，不愿屈居于这偏居一隅的东泱城，不顾家人反对，一个人开始了我梦想中浪迹天涯的生活。”

楚衡似是在回忆遥远的过去，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一个人的生活的确坚辛无比，可是我完全不在意，毕竟对于那时年少轻狂的我来说，这就是我想要的，也只是暂时的，不久都会过去，我甚至早就预见了我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一路苦难困苦，我都熬了过来，最后，我终于到达我的目的地，中原。也是在那里，我遇见了我此生唯一的挚爱，也是你的母亲，余韵。”

陈正行呼吸一顿，他直觉接下来的话和楚天宇母亲有很大的关联。

“中原之地，即便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势力，都可以碾压赤墨郡的王牌势力。所以，即便你母亲的家族位于中原外围，那也是不可招惹的存在。”

“我和余韵一见如故，相识不过两个月，就私定终身了。”楚衡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想来那是一段对他来说难以忘怀的快乐时光。

“不过，你母亲毕竟是家族天才，被家族寄予厚望，他们断然拒绝了我一个一无身家，二五背景的落魄少年。”楚衡想起来那段日子，苦笑道。

“该不会是……”陈正行脸色一僵，脑洞大开:莫非余韵的家族阻止他们二人，然后父亲带着母亲私奔了，生下了楚天宇……后来家族找回母亲，余韵不忍连累父亲和楚天宇，就回了家族，父亲黯然销神伤，带着孩子回了东泱城老家……

然后他就要启程去中原，让父母团聚……

这……太狗血了吧，这么俗套的剧情他也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没想到现实生活还真有……

“臭小子，想什么呢？”楚衡笑着打断了正浮想联翩的陈正行。“我和你母亲是在一起了，不过，你母亲的家族最后是同意了。”

楚衡一语惊人！

“啥？”陈正行一懵。

“起初是不同意我俩的，但由于你母亲以死相逼，再加上……”楚衡脸一红，“那时你母亲又怀上了你，看我天赋资质倒还行，再加上……为父我愿意入赘，最后这事就成了。”楚衡摊了摊手，似是感叹那时的运气竟如此之好。

“……”陈正行无语，这都行。不过这似乎跟运气没多大的关联吧。

余韵怀上孩子和父亲入赘似乎和他自己都有直接关系吧……说不定就是这个“入赘”让余韵家族心动了！

“那后来呢？到底发生了什么？”陈正行急了起来，索性刨根问底，后来肯定出了什么意外！

“后来，的确出了意外。”楚衡缓缓地垂下了头。

“中原巫族，一个长老之子，看上了余韵，他早已惦记上了余韵，我自然是不允，为了正大光明地娶你母亲，我接受了他的挑战，胜利者娶余韵。”楚衡一脸懊恼，似乎这是他一生中最错误的决定……

陈正行呼吸急促，他直觉这个挑战就是所有变故的根源！

“父亲你输了？”陈正行小心翼翼地问道。

楚衡满脸苦涩，“我倒是情愿我输了，这样，你母亲也不会……”楚衡说着说着就双手捂脸，低声呜咽了起来。

“一场血战，我赢了。”楚衡缓了过来，继续道，“我根本没有想过会输，因为我不能，即便是拼了半条命也不能输！”楚衡斩钉截铁，语气果断。

“可万万没有想到，那卑鄙小人竟在即将下台前竟公然暗算我！”楚衡手臂上青筋暴起，怒不可遏。

“可是，你母亲却早有察觉，不等我反应过来就用身体替我挡住了那噬魂刃！”楚衡满脸通红，使劲捶了捶自己的胸膛，眼泪横流，“我恨啊，我没有能保护好你母亲和……正在你母亲腹中的你。”

楚衡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声音略显沙哑，“你母亲自然是竭尽全力地保你，即便是到了最后，你母亲走前……想的还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你，就比如，她的玄元武魂。”楚衡声音断断续续，仿佛在用尽一生的力气说出这些话。

说到最后，整个天空划过了一道惊雷，打破了天空沉闷的寂静，瓢泼大雨哗哗落下，仿佛再也回不去的光阴。

陈正行眼圈一红，他们纵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是那一股浓郁的来自父母深沉的爱，不比其他任何人少。

这个夜晚，于他们父子而言，注定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