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苏渐远在山远镇等了三日，才终于等到林二回到长尾客栈。

“你这几天可等来了几个客人？”

林二仿佛早就知道一样，一与苏渐远见面，坐在房间桌旁便轻笑问道。

“拄黑色拐杖老人，马车的道士，仅此两个。”

苏渐远对于林二依旧没有任何隐瞒，如实相告。逐渐清晰事情脉络的苏渐远明白，林二如果要害他，最开始就不会把他的命魂带到这个世界。

“就两个？看来还是有很多人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林二轻笑摇头，目光骤然一凝望着苏渐远的身体，缓缓脸色才恢复正常。

“你其余的六魄已经尽数都找回了？”

听到林二这声不带有任何感情的话，苏渐远点了点头，连那匹化作龙驹的魂魄，现在都已经纳入苏渐远的命魂之中。

“看来老画家早已经明白了此界究竟是何界。”

林二宛如一泓清水的双眼泛起水雾，似是已经知道那位拄着黑色拐杖的老者是谁。

苏渐远静默不语。

“你不也是明白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苏渐远缓缓开口说道，双眸平静。

“三法天，如有另一个你存在，并且存在此界的你也已经知道另一个你，那么三法天禁忌已犯，三法天已经修炼失败，而你的修为同时也会瞬间降低一个档次，但另一个你的劫数与苦难却你要一并承担。”

“看来随着你的七魄归来，你想起的事，记起的东西也不少。”

林二咧嘴一笑，随即又是一阵沉默。

六月的阳光姣好，路上的行人喧闹，没有人会知道这座小镇前几天就要毁于一旦，也没有人会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是什么。

因为对于他们来讲，眼前的苟且便是生活的一切。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也不需要我作为你在此界的护道者。不过提醒你一句，如果有时间还是回一趟昌河县苏府，因为你现在还叫，苏渐远。”

长久的寂静终于被打破，林二的身形逐渐虚幻，伴随着话音落下，一枚铜钱跌倒在桌面，透过镂窗的阳光照在这间房间里。

照在面无表情低眸的苏渐远脸上。

桌上的铜钱璀璨生辉。

“其实我应该早就明白了，太阴真君月华所授的太阴秘授经已经提醒过我了。主肃静八荒，此界只有九州，何来八荒？唯有外界而已。只是八座荒渊都与此小世界相连，这被人隔断时间长流的小世界有些意思。

也不知会不会遇到那些曾经所谓的‘故友’。”

苏渐远面露讥讽喃喃自语，拿起桌上那枚璀璨生辉的铜钱，模仿着林二转动铜钱的样子，一抹白光自苏渐远手指间萦绕而出。

苏渐远做事向来不想深究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只有是非对错。

“在外面偷听了这么久，想必也听够了。”

苏渐远指尖一挑，在手指间跳跃的那枚铜钱瞬间刺穿房门的薄纸，露出门后那一双清冷的眼眸，正是沐烟荷。

“那位前辈走了？”

沐烟荷脸上没有任何尴尬，推门而进，仿佛她是刚刚正好经过这间厢房门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