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惜说道:「昨夜送她回楼时提起过。说实话,我觉得她对武道没什么兴趣,只是不想折了那柄巨剑认主的福缘,才答应学剑。而且她也没有你们说得玄乎的甚么剑心,你若是不想教,也没所谓。」
黄梨低声说道:「学剑是小事,要她与我打好关系才是大事。只是她若不讨我喜,那又如何?」
宁惜笑道:「就是你和老头子都看不上她,她在藏书阁自行读书修行,成就未必就低了。有时候一些所谓机缘,因应情形,对当事人反而有害。例如雾月是儒家所谓的读书种子,修天道要比走武道断头路理想,可是若因此陷入大道之争,失去心境,是好是坏?假若借着天人瞳,她走到了武道最高处,但却因而短寿,一生匆匆,会不会后悔没走修行路?」
黄梨想了想,说道:「那得瞧她自己。在我看来,两道兼修不如剑走偏锋,那是因为我不在意寿数多少。可是在亲友的角度,自是盼着身边人伴着自己越久越好。」眨了眨眼,问道:「你就是为此带她回来?那你……」
她没再说下去,却叹道:「谁要是喜欢上了你,可有苦头吃了。」
宁惜不语。
黄梨又说道:「下任的杭州分院归属,轻柔当下并无合适人选。现下她还想着撤掉王庆之在内的几位士族分院主,总院里一时腾不出人来,想来分院新主会从当地门人中选出。而西门宜之下,杭州分院并无出众人物……」
宁惜摇头说道:「她自己的路,且由她自己选。我已经把她带到了最好的起步处,接下来的事便与我无关了。」
白衣人笑容苦涩,说道:「就好像白霜……我连她现在还在不在世也不知道。我宁可叶想容在她身边,那我就不用,也不应找她。这就是我的选择……但我对了吗?我想这不是老头子或是你们能告诉我的。然后我又想起了大姊,可现下她的路又在哪里?」
黄梨眨了眨眼,忽然轻轻亲了亲宁惜脸颊。三秀年少时同住西山,素来亲昵,是故宁惜也不觉有异。只见他缓缓伸手往后,解下发带,重行挽好发结,说道:「在杭州时雾月为我梳过发。那时我闭起眼睛,就好像白霜回到了我身边……」
宁惜抽了抽鼻子,话声沙哑,问道:「现下你明白了吗?」
黄梨十指轻柔,为师弟梳理好颈后长发,温煦一笑。「要你的顾小姐明天到明神林来,我教她用剑。」
沈轻柔始终迁就着身后谈天说地的两人,步伐闲雅有序。但见一行人走入一片青翠林木,耳边尽是溪水点滴之声,黄梨笑道:「好久没回来过啦。老头子想来又在钓鲤鱼,不知道能不能钓到。」
宁惜也笑了,忽然往上游处大声喊道:「老头子平时一坐便是整个早上,钓不到鱼那也罢了。咱们可不能在山上捱饿。要是今儿没鱼吃,我们这就下山去啦。」
沈轻柔听了莞尔一笑,附和说道:「那待下回我们带了酒菜来,再来拜候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