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火堂主在火光下举起双手。只见她穿着一双光彩照人的白银手套,连那艳红长袖也映得暗淡起来。宁惜自然知道那双银手玄妙,大声说道:「应伊迩,你要在我大师姊的地方杀人吗?」
女子似乎直到此刻才看见了他,悠悠然收回双手,说道:「这不是三公子在吗,应某人还不至于这点面子不给。」
素以从不给人面子闻名的女子笑容甜美,话里却尽是怒气,说道:「可公子也为应某人想想。大小姐把我吊在这边不说,我提出让小席当庚角堂主,她只说容后再议,甚至事没谈完便主动离场。难道四大堂主之下,还有比小席更能打的人?」
谁当堂主可不全然是瞧拳头大小,不然怎么不让二师姊来当?可宁惜没打算与这个疯姑娘讲道理。应伊迩的心性不算难测,思路相较叶想容,甚至谢文姬而言脉络清哳得多,随性两字而已。可是谁能期望一个一言不合便把人烧掉的人,会因为动情说理,按照别人心意行事?
真正随心所欲之人,往往为祸犹胜机关算尽的棋手。因为说不了理之余,甚至没法威逼利诱。好比人人在规矩之内小心翼翼下子之时,却来了个动辄翻桌子的疯子,如何不教人心生反感。
然而眼前女子之所以成为黄庭一堂之主,正正只因其杀力之高,足以让人忍受她一切的不讲理。
宁惜叹了口气,却听身后一人说道:「我与应堂主所见相同。大小姐若心中另有人选,不妨道出,我辈自唯大小姐马首是瞻。可这堂主之位是院里不可或缺的高位,哪能如许堂主先前所言暂时搁置?」话声清朗,几乎能教人人相信说话之人一心为公,决无私心。
他进来时竟见不到李长天。这位鬼神堂主从阳台处回过头来,阳光洒在男子宽阔背上,只见李长天脸露微笑,一张俊朗脸庞在阴影下依旧活力四射。
实在不像一位管钱之人的男子向来公认舌灿莲花,口才不在许七巧之下。可惜七杀堂主不知是否存心要大师姊为难,此刻却不在议事厅中。
宁惜问道:「大师姊现下在哪里?既是容后再议,怎么你们几位还待在这边,何不回去歇息一天,明日再来从长计议?」
应伊迩冷笑一声,眼神转趋狠厉,说道:「你大师姊只道小休片刻,就把我们搁在了这边半个时辰。倘若就此离去,岂不正中她下怀?何况这三人与谢文姬暗有书信来往之事,还没得她发落呢。」
宁惜望向王庆之等三人。那王庆之平时身在院中,不由得不作派低调,其实在王氏族谱上排名甚前,若非应伊迩实在太过霸道,岂怕据理力争。当下见三公子在场,深深吸了口气,抗辩道:「我那位小姑姑冲撞了公子,王家是不敢想这个分院主之位了。可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两位堂主将空缺私相授受,这也罢了,竟要大小姐将院中所有与谢王两家有所牵连之人,一律罢免,难道我就不该说上几句话?」
李长天叹了口气道:「王兄弟,你自执掌一方以来勤勉办事,我们一一记在心上。只是当这敏感时节,你非要私下去信谢文姬,实在不到大小姐不生疑心啊。」
王庆之跳了起来,说道:「我写了信规劝家主,不得回信,寄信劝阻谢山主有何不妥?飞蝉不知我信中言语,就欲强加罪名,王某与一众不曾涉事的同窗何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