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竹,空竹,真古怪的名字。顾雾月脑子转得飞快,猜测莫名其妙的孩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半晌之后,女子明显又被吓了一跳。「这孩子是许堂主的人?」
见得宁惜点头微笑,顾雾月心中波澜起伏。宁惜一句说要和自己当朋友,难道便忘了自己与西门宜交情亲密,竟然任由自己一窥「飞蝉」内幕?七杀堂主许七巧的飞蝉网络遍布全国,刺探机密无孔不入,除去替总院或是许堂主本人传信,极少在门人前露面。据传飞蝉「知了」多是男童女童,便于隐伏市井之中,高门之上,效率极高。
如果宁惜希望扶自己成为分院之主,一脚踢开心思难测的西门宜,那么昨夜年轻人的心底话和梳发,以及现下主动暴露一位飞蝉知了就讲得通了。想及此处,顾雾月反而为发小宽心。如果仅是分院主一职换人即可了事,无非是西门宜返回崆峒,自己好一阵子调不到总院而已。两人也得平安,此刻看来算是上佳的结局了。
于是顾雾月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话要说。」
宁惜嗯了一声,对空竹道:「在这位姑娘面前无须顾忌,直说即可。」
男童仿效许七巧平时习惯,长篇大论之前先轻咳几声,清清嗓子,说道:「百里以内州府近日特意留意各处大路小径,并未发现谢山主的踪迹。主人认为以谢山主身份,不至于一路上乔装易容,甚至不屑于故意隐匿形迹。如果谢山主今日才离开建安城,约莫需要五日脚程才能赶到此处,大有让公子施展手脚的空间。」
男童从怀中取出一份羊皮卷宗,双手递过。「主人命空竹一并呈上一点意外之喜。奉命监视江北的知了儿们等不到沈小姐意料中的那人,顺便注意到了几位不速之客。主人查清了这几人各自底细,请公子过目。」
基于某些原因,宁惜确实想与顾雾月交朋友,而且不介意在不牵涉某些机密大事时,毫不保留地交付真心。只是碍于院中规矩,他不能让女子得睹卷宗内容。黄庭早有明训,符纸、羊皮、竹简、玉牌四等卷宗,后三等内容即便对着院中同窗也必须守秘,就算收讯者判断消息无足轻重,一律需要恪守规矩。
黄庭院始终由一位士林公认的大儒开创,谢青阳立院之时,从来不曾想及设立谍报网络一事。约莫十年之前,许七巧提出以自行建设的飞蝉为黄庭效力,谢青阳仍然认为此事有违君子之道,坚决不允。
直至前几年,宁惜的大师姊从老院主手中接过实务,立即起用飞蝉为黄庭打探风声。闭门读书的谢青阳和大师姊交心过后,对此不予置评。
宁惜把羊皮卷宗仔细看完,神色不变,问道:「多少日前?」
男童说道:「地方上传来踪迹,再待主人翻查以往线报,得出结论要空竹送来,最少得是七八天前的事了。如果这些人过江之后一路顺利,或许早就到了附近。」
顿了一顿,又道:「主人早已传讯各地州府,然而数间分院据报都忙于协助官兵抓捕匪人,拨不出多余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