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千羽下意识的回答,还未脱口而出,又将话咽了回去。
他收敛了情绪,平复心神,不一刻,就回到最初时的姿态,盛气凌人,居高临下。
冷峻的面容有了改变,温和许多,目光中有星辰闪烁,他将视线放到无霜身上,打量一番。
颈项纤细,光洁细腻。
千羽怔得出神,他隐约看到一道细小的剑痕,由锋利的灵刃造成,恍惚之间,伤口微微泛红,开始不断涌出鲜血。
源源不断,无法止住,最终白衣染红,少年被血海吞没。
“没事……”千羽移开目光,深吸一口气,胸口不断起伏,尽量不让旁人看出异样。
时光飞逝,残留下的气息几近消散,他仍然能感觉出来,往昔的画面逐渐显现,历历在目。
刻于心底,不曾遗忘。
……
深谷幽暗,漆黑一片,天空被戳出巨大的窟窿,紫色的花树微微泛光,飘落下紫色的花瓣,清香飘荡。
月色光芒飘洒下来,落入光鲜的白色海洋中,花木摇曳,白瓣纷飞,悠悠飘落,轻坠在雪色的衣袖上。
女子眉目如画,清雅脱俗,她双眸闭,安然入睡,胸口微微起伏,静静躺在寒玉台上。
月光照拂,宛若天外来的仙子。
“轰隆”
百丈高的岩壁动荡不止,忽然间,从中撕裂出巨大的缝隙,石门开启,缓缓挪移。
随着动静,女子的手指轻颤,眼眸虽未睁开,却有细微的动作,意识逐渐恢复,感官开始有所反应。
“唉……”东都来到寒玉台旁,望着沉睡的绝美女子,不禁惋惜。
二十年前,他还是个落魄少年,接到上级的机密任务,守护这位神秘的白衣女子,等其清醒。
然而,历经大小战事无数,东都已然蜕变,从一个无名小卒,升到威震一方的魔族将军。
故人依旧,沉眠不醒。
“不知你从何处来,与血怜城大人有何渊源,纵然贪睡也该醒了,光阴似箭,人生无常,没有几个二十年可以消磨,倘若现在醒来,说不定还能见到在世的家人……”东都眼含泪花,想起了天各一方的父母。
初见绝美女子时,她白衣染血,伤痕累累,据医者描述,剑伤百余,没有一道致命。
血肉被斩开,连同灵识一并破坏,正因此,才会陷入无止境的长眠,意识不明,五感全失。
“以魔族的底蕴,投入二十年时光,除了神魂俱灭的死人以外,什么人救不回来……早该清醒过来,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东都对医术一窍不通,可也知道生命规律。
血怜城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救活她,东都不敢怠慢,这一晃就是二十年,毫无进展。
“进来吧。”东都漫不经心,朝出口轻喊一声。
某次任务时,东都发现了强烈的妖兽气息,它们循规蹈矩,行军有序,正押解一群奴隶赶往西方,那里是妖族皇室建立的国度。
充斥着混乱与杀戮。
东都心存善念,动了恻隐之心,斩杀了看守的妖兽,奴隶们得以解放,却无家可归,一部分自愿成为他的下属,供其驱使。
其中,一位少女备受尊崇,名为飞鱼,生于无尽海城,原为世家之女,奈何城主管理不善,后遭敌军强攻,短短半月间,城墙破败,领土尽失。
一役过后,城中子民沦为奴隶,活在水生火热之中。
妖族间矛盾不断,战争频发,皇室远在西境,鞭长莫及,极少干预,或许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城池换了个新主人,皇室依旧高高在上,傲视天下。
“是,东都大人。”飞鱼眸若星辰,眉心有枚红色的鳞片,不断闪烁着微弱光芒。
持有鳞者,世间难觅。
可惜的是,魔族并未测出飞鱼的特殊之处,样本匮乏,拥有的资料少之又少,研究一筹莫展,久而久之,魔族帝者失去了耐心,将计划搁置。
灵鳞世间罕见,出现在平平无奇的少女身上,或许,只是看上去相似而已。
“我回避一下,看看封印,她的事就交给你了。”东都吩咐一声,飞鱼妙手仁心,医术过人。
东都曾推荐飞鱼为皇室效力,可惜举荐被驳回,每隔一周,就派她来检查女子状况。
飞鱼心思细腻,一丝不苟,并非严格的任务,报告也详细入微,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这处山谷空灵清静,有世间罕见的美景,玉兰花海,作为藏身之地,再适合不过……”东都望向天上的窟窿,紫光烁烁,楹花飘落,挥洒在玉兰花海中央,芬芳馥郁。
鳞者,无数人为之眼红,虎视眈眈,在暗中观察,只为寻得一次机会,将其带去研究,实验品不见天日,下场悲凉。
为了安全起见,东都将飞鱼带到人烟寂寥处,隐藏了起来,况且,有人自甘成为鹰犬,只为护她周全,一生不涉险地。
“心跳正常,呼吸正常,灵力微弱……为何意识空白,无法醒来?”飞鱼经过一系列的检查,除了灵力枯竭,并无异样。
飞鱼睫毛弯弯,她看到女子眉头微皱,似乎有了动作,随即挽起衣袖,玉手冰凉,轻轻抚上女子的眉心。
忽然,一只手从阴影伸出。
飞鱼微微一阵,感觉身侧传来的危险的气息,她想要躲闪,却发现已经来不及,瞬间被人制住了要害。
飞鱼能感觉到,对方只需轻轻发力,她将颈项折断,香消玉殒,生命凄美地凋零于花间,纵然东都在场,也无法及时救下。
“你……醒了?”飞鱼尴尬道,目光闪烁个不停,不由自主的慌乱起来,心跳加速。
她天生体弱,自幼只能学医,比寻常的修灵者弱上几分,虽然灵力不低,却不堪一击,在战场上是致命的。
纵然面对低几阶段的刃者,都能轻易将她打败,置之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