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老者只能乖乖认输。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白衣少年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拿起两万两的银票。有艳羡的，有嫉妒的，有惊诧的，神情各异。

独眼老者忽然望向门外面露喜色。

凤九霄不用回头都知道必然是他们当家的来了。一共进来五个人。刚才老者让看场大汉拿钱是幌子，出去传话叫人才是关键。

一个响亮如宏钟的声音响起：“听说来了一位高手，我王某特来一会！”

独眼老者上前与那人轻声说了几句。

那人转到凤九霄对面，上下打量凤九霄。

凤九霄只看一眼便不再看。一眼就够。多看一眼都烦。

眼前这人锦袍玉带，衣着华贵，但五短身材，相貌粗鄙，一双小眼上下乱扫，让凤九霄很不爽。看他大腹便便，眼圈乌黑，脚步虚浮，估计这人平时不是酒鬼便是淫棍。

那人道：“鄙人姓王。”

凤九霄不说话。

姓王的男子顿时脸一黑。

不会聊天啊这是！

他强压怒火，接着说道：“我叫王大海，是这里的老板，我姐夫是斧头帮帮主赵公明！”

“哦？有何指教？”

“咱俩赌一局！”

“我累了，不想玩了。”

王大海双眼精光一闪：“赢了就走不太好吧？”

凤九霄冷笑道：“赢了不让走，你这里有这种规矩？”

王大海脸色愈发难看。

整个济南城谁他妈敢和我这么说话？即使城南老李、城西老张见到我也得客气三分，何况一个乳嗅嗅未干的娃娃？

王大海道：“那倒没有。只不过我王某平生好赌，最愿意和高手对决，不知阁下可否赏光？”

凤九霄道：“既然王老板赌兴正浓，倒也可以陪你玩几手。”现在反正也没事，王大老板又主动来送钱，何乐而不为？

王大海听他说“可以陪玩几手”态度放荡不羁，分明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里不爽，但小不忍则乱大谋，强压怒火，平心静气地道：“听说阁下似乎会天听之术，可以听出骰子的点数，若再玩骰子我岂不是必输无疑？”

凤九霄道：“王老板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想换其它的玩法？可惜我只懂骰子，你若玩其它的恕我告辞！”

王大海干咳一声，笑道：“那依公子意见还是玩骰子？”

凤九霄道：“我只会玩骰子，当然只玩骰子。”其它的会玩也不玩，你耐我何？

王大海道：“好！”一招手随行来的四个人都靠上前来。

凤九霄一见这四人就知道必是赌中高手。想不到王大海居然欲擒故纵，明明想赌骰子却偏偏装成勉为其难的样子！果然阴险！这四人必然在赌骰子上有独门绝技！

每个人的眼神、步法、包括一双手的骨节都与众不同。

王大海道：“这几位是我们赌场的活财神，他们算是我的助手！他们替我和你赌！”

凤九霄道：“怎么个玩法？”

“第一局各自掷骰子，谁掷的点数大谁就赢！第二局比点小！第三局互猜对方的点数，谁猜的最接近实际点数谁赢！三局两胜，每注一万！”

“嘿嘿，”凤九霄冷笑一声，“我手里只有两万，若是连输两局就等于输光了，第三局不玩行不行？”

王大海双眼精光四射，“当然行！我们黄河赌坊从来没有逼赌的这种烂规矩！”

凤九霄道：“好！”

那四个赌坛高手互相商议了一下，最后由一个面如淡金的老者来迎战。

老者自报家门道：“我姓陆，蒙江湖上的朋友抬爱都叫我一声豹子六（陆）！”

凤九霄见他六十开外，并且先报家门，不好托大，说道：“在下姓凤。”

豹子陆道：“第一局比点数大，我先来！”

凤九霄道：“等一等。”

豹子陆道：“凤公子还有吩咐？”

凤九霄道：“不敢！请问若是你我点数相同，算谁赢？”

道：“那就再比第二把，直到有一方点数低为止！”

凤九霄道：“好，请！”

既然是各自掷骰子直接比大小，就没有必要用骰盅了，王大海命人拿来两个瓷碗，一人一个。骰子就扔在碗里，一目了然。

豹子陆拈起三颗骰子放入手心，掂了掂，然后往碗里一扔，只见三颗骰子滴溜溜的转了半天，互相碰撞，最后停止不动时，每一颗骰子的最上面都是六个红点。

豹子六！

点数最大！

所有人都露出了对老者钦佩的眼神。

豹子六，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点数却求而不得？他随便就扔出了三个六！

却不想更令人震惊的是，那少年随便一扔竟也是三个六！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大家都觉得今年有好戏登场了。

豹子陆似乎早有预料，只是笑笑，接着又掷一次。

依然是三个六！

凤九霄不紧不慢也是随手一掷，又是三个六！

豹子陆说道：“看来这样下去一直分不出胜负，不如换个方式？”

凤九霄道：“愿闻其详。”

豹子陆道：“既然是赌，肯定是因为有不确定性，否则就不叫赌了。我想让别人替我们掷骰子，这样我们的输赢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这才是真正的赌！”

凤九霄云淡风轻地道：“随你。”

豹子陆道：“你我各选一人来掷。我选他。”一指李老鼠。李老鼠号称斧头帮的四大金刚，自然毫无疑问地愿意效劳帮主的小舅子这一伙。

凤九霄回头对张九龄笑笑，“兄台可否愿意帮忙？”

张九龄笑道：“只怕输了你不乐意。”

凤九霄笑道：“这些钱本就是赢来的，输就输了，没什么可惜的。再说了，万一赢了呢？”

李老鼠和张九龄两个人又站在了对立面。李老鼠道：“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年轻，我都有白头发了。”张九龄道：“你那是操心操的。”

李老鼠道：“嘴巴还是老样子，不饶人，你先来吧。”

张九龄道：“你先来！”

李老鼠道：“好吧！”拈起骰子就扔到碗里，滴溜溜打了几转，三个骰子竟然是五五五，依然是豹子！

张九龄一颗心却已经沉下去了。自己无论如何也扔不出比豹子五更大的点数！这局必输无疑！虽然输的不是他的钱，他并不心疼钱。但他有一种被人当众凌辱的感觉。他忽然意识到对方让李老鼠出面似乎早有预谋。李老鼠长年赌博，早就练会了操控骰子的把戏，而自己却是不折不扣的赌徒，只是“一翻两瞪眼”而已，什么技巧也不会。今天这次输得太惨。正在沉思，凤九霄道：“兄台在磨蹭什么呢？该你了！”

张九龄“嗯”了一声，下意识地说一句：“还扔？”不想竟惹得一众看客哄堂大笑。

李老鼠得意地笑道：“莫非张大少爷被吓傻了？不敢扔骰子了？”

凤九霄道：“该扔扔啊，输了拉倒！”刚才李老鼠掷骰子的时候他敏锐地感知到一股气流从豹子陆身旁一人身上射出，撞击到骰子。说得冠冕堂皇各凭赌运，到头来还不是私下动手脚？十赌九诈，古人诚不我欺！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为什么不搞出三个六？看来真气还是没有练到家，远程操控仍然有漏洞。

张九龄硬着头皮扔了一把骰子，不料竟然是三个六！张九龄顿时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豹子陆等人也是皱起了眉头！

刚才之所以骰子变成三个五，其实是他们几个配合失误！李老鼠掷骰子至少能掷出两个六，所以原计划是李老鼠掷完后由操控骰子高手补一手，将第三颗骰子变成六点。没想到明明应该停下是三个六的，却不知道怎么变成三个五了？这种场合下几个人又不好互相埋怨，只能强行忍耐静观其变。

张九龄扔出了豹子六，以他们对张九龄的了解，张九龄就算扔上一万次都不会出现一次豹子六！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真气高手靠近豹子陆在他耳边说道：“那小子应该也会用真气操控骰子！不过以他的年纪不大可能！你看看这里边是不是还藏着高手？”

他说的每一个字凤九霄都听得清清楚楚。捂住耳朵都能听见！光看嘴型就知道！

凤九霄心道：整个屋子里练家子到是不少，可惜没一个高手。

他望着王大海等人，伸出一只手。

王大海斜眼瞅了几眼豹子陆等人，眼光中有疑惑，也有愤怒！然后掏出一张万两银票拍在桌子，冷哼一声，“愿赌服输！”

张九龄笑嘻嘻地拿起银票回到凤九霄身边递了过去，“想不到我手气这么好！不辱使命！”

凤九霄笑道：“一会如果再赢两局请你喝酒！”

张九龄笑道：“好啊，乐意奉陪！”

豹子陆道：“凤公子，第二局比小，你先来吧！”

凤九霄道：“请问这个小是怎么定义的？”

豹子陆目光闪动，呵呵一笑道：“公子果然是老江湖，既然公子问到点上了，咱们就不拐弯抹角了，三个一点为最小！”他本想坑凤九霄一下，凤九霄若是掷出三个一，他就会操控骰子叠罗汉，最上骰子是一点，到时候以三颗骰子共一点赢他！没想到凤九霄居然少年老成，竟然一剑封喉，把自己的后手直接逼出来了！

可是一旦没有了这一手，自己还怎么赢呢？两人不过又是重复刚才的一幕罢了！

他回头瞅了瞅身边几人，那几人也是面无表情，一筹莫展。

王大海一使眼神，一个大汉连忙贴了上去，王大海轻轻耳语一番，那大汉不住点头，然后转身走出屋子。王大海又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道：“第二局我们认输！”

张九龄飞快地拿起银票又递给凤九霄，笑道：“第二局兵不血刃，再下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