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楚如接到陆成康的电话,让她答应孟时试镜是十一号。
孟时给她打电话约时间是到京城后了。
那时她正好忙参演话剧的演出,孟时便给她发了一份快递。
演员能拿到什么样式的剧本,取决于导演怎么给。
最常见的是,剧组所有人统一剧本,里面包含整个故事。
于楚如目前在学校排的话剧《风雪漫山,以及陆成康的《哑巴《春都是这个格式。
有的导演则思想比较跳跃,风格比较独特,虽然有固定剧本,但会在现场临时改。
最夸张的是一些大制作,万众期待的续集,为了防剧透,演员只能在当天拍摄拿到所需的一页小剧本,早上发,开拍,拍完了马上还给剧组。
而于楚如收到的“剧本”是几张装订在一起的纸。
封面上写了一行字。
字是手写,不漂亮,不用力,轻飘飘的,似乎写字的人写着写着就出神了。
……
“这几天怎么老是拿着几张纸发呆呀,是不是收到情书了!”
曾柔左手手机右手零食,风风火火从自个床爬向于楚如。
京影的女生宿舍在2号公寓,四人间,有空调、暖气、电视,24小时供电供热水,条件很不错。
不过,现在四人宿舍里,只有于楚如和曾柔住,其他两个人出去接戏了。
“什么情书,前几天收到的剧本,明天去试镜,有点紧张。”
于楚如往旁边扭了扭,让出个位置,顺势把剧本合上。
不泄露剧本内容,这是基本原则。
“是否选择任何方向,都会游向同一个宿命?”曾柔挤到于楚如床上,轻声念封面上的不怎么漂亮的一行字,说,“又是悲剧?”
于楚如点头,又摇头。
说实话,这份剧本她没怎么看明白,或者说越看越不明白,越想越想不清楚。
曾柔见于楚如眉头紧锁,又一次出神,以为她对剧本不是很满意,把手里的枣夹核桃塞她嘴里,说,“不是说毕业前不接戏,安心演一段时间话剧吗?不行就推了呗,你在学校里憋一年,埋头演话剧,然后出手就拍一部烂片可不行!”
“陆导说可能会是一部好戏,可以去尝试一下。”于楚如把剧本卷起来,嚼着又香又甜的零食仰面躺倒在曾柔腿上,“当然前提是能过试镜。”
“陆导安排的那一定没问题,是哪个导演的戏啊?”
于楚如对即将到来的试镜有些担忧,曾柔则对她完全放心。
“嗯……是个新导演……”
于楚如想起中午电话里的吵闹,自己没太看懂的剧本,心里不免忐忑,双手环住曾柔的腰,说,“明天陪我去试镜吧。”
曾柔笑,“好呀,要是我被导演看中了,以后就有故事可以说了。”
于楚如清了清嗓子,爬起来四平八稳的盘腿坐好,将卷起来的剧本当成话筒,递到她嘴边,“请问曾柔小姐,是什么样的机缘让您得到紫霞仙子这个角色呢?”
曾柔矜持的点了下头,微微抿了下嘴,目光往上,眉头轻蹙做回忆状,“那天在宿舍,于楚如说陆成康导演给她介绍了一个角色,当时我们一起排学院的话剧,她就拉着我陪她一块去,没想到,哈哈哈……”
这算是影视业的一个梗,陪朋友试镜,然后自己被看上了。
曾柔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挽住于楚如的手,看着她手里的薄薄的几张纸,好奇的说,“紫霞仙子?这是仙侠类型的戏吗?我看看人设呗,还没看过真的电影女主角剧本长什么样呢。”
于楚如想了一下,翻开了第一页递了过去。
剧本不是按照格式写的,一页的内容也不多,曾柔认认真真的看一遍,又读一遍:
“‘他们都叫我“永远微笑的紫霞”,可除了石像和傻子,没有人会永远微笑。’
紫霞总是笑着,笑着看身边,笑着与他们说话,一直微笑。
直到晚霞的浓烈色彩渐渐褪去,黑色的天幕隔开仙佛俯瞰人世的目光,众神都回到他们的宫殿,只剩她独自站在越来越寒冷的云层边缘,没有人会来叫她回去,没有人会理会她,这个时候她就独自说话。
‘你知道吗,这天空就是一片荒漠,它用精美的东西镶砌,但它们在成为天宫的一部分时,就已经被剥夺了灵魂。’
紫霞眼睛看着那一片无边的黑暗,认真、执着的说,她的身边是无穷尽的,被宇宙寒冷凝结的虚无。”
曾柔一页读完,不自觉的想翻到下一页。
“嗯嗯嗯!”于楚如急忙拉住她的手阻止。
第一页除了紫霞没有其他内容,可以给曾柔看一看。
第二页猴子出场信息量就巨大了。
虽然于楚如相信曾柔看了也不会乱说,但随便把明确说过不要泄露的内容给别人看,对双方来说都很不负责任。
曾柔不好意思的笑,“好像是个好角色,挺复杂的样子。”
于楚如看着她,好像自言自语,又好像在问她,“紫霞是开心的笑?还是不开心的笑?
她笑的时候眼睛会笑吗?心会笑吗?
她为什么一直笑?”
曾柔嘴一瘪,“那个,我突然想起来衣服还没洗,对!我去洗衣服!你洗了吗?我帮你洗吧!”
“我想了好几天,帮我一起想想呐。”于楚如抓着她的手,“你说,紫霞为什么一个人对着冰冷的虚无说话?
她有没有想过某一天把这些话说给另一个人听?
她是不是一直在期待,有个人站在她身边倾听她所说的一切?
或者,她很享受一个人面对虚无?”
曾柔没跑掉,任命的靠在墙上,有气无力的说,“你看过后面的剧本了呀……”
于楚如摇头,“这一幕的紫霞是这一幕的紫霞,我们不能用未来推导现在,如果这么做,那得到的情绪是不对的。”
“走体验派路子的真不可理喻。”曾柔小声的嘀咕,然后双手扶着于楚如的肩膀,“现在你就是紫霞!你怎么想,她就怎么想!”
于楚如扒拉掉曾柔的手,白了她一眼,“按你怎么说,我是当过仙女,还是演技的神?”
曾柔嘻嘻笑靠过去,“你是小仙女”
“洗衣服去吧你。”
于楚如嫌弃的手脚并用的推她走。
第二天十点,于楚如拉着曾柔打车往孟时给的地址赶。
曾柔坐上车,抱怨,“大姐,约的是一点半,不是十一点半,咱吃过午饭再走来的及。”
于楚如神神秘秘的说,“是猫咖。”
曾柔两眼发光,“司机师傅,麻烦开快点,我们赶时间!”
谁能拒绝猫猫呢。
于楚如从包里拿出手机,“陆导说孟导在哔站有个账号,里面有他暑假两个月拍的一部长片,还有些日常vlog,哔站是哔哩哔哩吧?”
“哇,你拿到剧本好几天了,怎么这种事还要陆导说呀?!”曾柔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摆弄手机的于楚如,“平时也就算了,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忍住不去了解导演的?”
“对哦,可以google他的。”于楚如恍然大悟。
曾柔无语。
她跟一个人开始有交集的话,特别是男的,恨不得把对方的真名、各个平台的网名,通通搜一遍才罢休。
在这个信息化的时代,曾柔对于楚如这种人完全不能理解。
不过看她现在的反应,好歹是进步了。
“等一下!刚刚说导演在哪里发长片和日常来着?!”
“哔站,怎么了?”
“不是,什么样的导演会玩哔站?!”
……
苏然的猫咖。
孟时嫌弃的把头上异瞳的白猫摘下来,插着它两条前腿举起来和它对视。
“你这只猫,对恩客蹬鼻子上脸,还有没有点职业操守,不会唱小曲儿就算了,让你踩踩肩膀,跑头上去,还想不想干了。”
这货一直把猫咖理解为猫上班的青楼——不馋猫咪的身子,谁没事上猫咖待着。
白花歪头看眼前这个胡言乱语的两脚兽,发出一声,“喵?”
“嗯,你知道自己有多重吗?”孟时举着白花左右晃动,同时用脚背推了推趴地上的橘猫‘橙子’,对白花说,“咪子,清醒一点,你是白猫不是大橘,这么胖,不觉的羞愧吗?”
“喵喵喵!”
“胖还不许人说?”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