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斌手开始移动,把酒就送到嘴边喝了口。
52度的忠义高粱酒混合56度的红星二锅头,即便被冰块稀释,依旧是烧过喉咙的体验。
管斌语气颓丧的说,“李哥,我真是越来越没救了,我就是个无可救药的人渣。”
“今天又怎么了?”李志节说着,把孟时喝完的酒瓶收起来。
这个瓶盖向上,像是戴了皇冠的空酒瓶,在镜头里穿越了时间,横渡女团到黑帮两条时间线——这是穿帮。
但孟时没有去纠正。
他乐意相信,有一个人和剧里的阿斌一样,一直在这里喝酒。
阿斌爱喝仁义二锅头,哪怕从黑帮变成了女团,而这个人喜欢把瓶盖倒过来放在空瓶上。
只是不知道这个人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变?
“我身为男人,用这双手能做到的只有伤害别人。”管斌又喝了一口酒,把杯子放下,说,“我的人生只是在伤害他人罢了。”
作为全剧里,为数不多正经的戏份,管斌很珍惜。
他的表演,把自我怀疑、同对人生的迷茫,表现淋漓尽致。
这一刻管斌和角色高度重合——我一直在走,一直在走,一刻也没停下,但脚下的路真的对吗?
管斌抬头,眼里有些湿润,眨了眨眼睛,又低头,轻声说,“这样的人生,真的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这句台词剧本上写的是——我这种人真的有活着的价值吗?
孟时没喊咔。
李哥收拾完酒瓶,慢慢坐下,看着低头的管斌,说,“你还年轻呢,总有一天,你会松开拳头,然后温柔的和别人握手。”
管斌把手放在额头上,遮住自己的眼睛,就一瞬间,眼泪唰的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李哥笑了笑,拿着二锅头站起来,说,“嘿,抬头,一切都会好的。”
他也没按剧本的台词说。
管斌深吸一口气,拿起酒杯往瓶子凑过去,声音哽咽,“谢谢你……李哥……”
孟时说,“好,过了,郑秀青准备。”
管斌抹了一下眼睛,抬头对孟时说,“谢谢。”
谢谢?
孟时看着眼睛通红的管斌,脚下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半步。
管斌走到孟时身边,说,“我感觉脑子清晰了许多,未来似乎也明确了,真的谢……”
“我看你是脑子坏了。”孟时抬起一脚把他蹬了出去,“跟我搁这拍言情剧呢?给爷爬去换裙子啊!”
管斌木然的从任哥手里接过粉色的制服,看着孟时把手搭在贾树道肩膀上……终究还是错付了……
随着孟时的吼声,麦子收回目光,拿打火机帮老秦把烟点燃,问,“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鄂上山觉的里面那个骂骂咧咧,然后又和贾树道开始谈笑的人,和他想象中,头砸在泥里,血流了一地,如一摊红花绽放在桃源里的“孟时”,完全不一样。
孟时的形象,在他眼中逐渐扭曲。
他抬头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突然开始在意他从来没想过的事情——签约公司。
鄂上山问老秦,“他到底和你了说什么?你为什么不和马哥解释?”
老秦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烟叶和纸在空气里发出轻微的燃烧声。
过肺后浓重的烟雾在三人之中弥散。
老秦的脸模糊在从他鼻孔冒出来在烟里,“不签约乐队,孟时给了两种说法,一种很虚幻,一种很真实,两种我都能接受,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和‘马儿’开口。”
鄂上山低头,点烟,几下没点着,老秦把烟从嘴边拿下来,递过去。
鄂上山借着烟头把烟吸燃,问,“什么是虚?什么是真?”
老秦说,“真实是赤luo的商业,用资本的角度俯视农奴,冷血的让人战栗,虚幻是关于自由,终极的自由。”
“终极的自由……”麦子不由重复这个已经虚到极点的词。
老秦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尼古丁在发挥,久违的眩晕出现了。
他觉得整个酒吧,里面外面,所有人都开始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