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在阴影里的身体有一半都快缩进墙里了。
铁晓兵一跳给她也吓坏了,急忙伏倒,跪卧在地,尖声叫着上仙饶命。声音的尖利像刀刃划过玻璃,让人听着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一看她比自己还害怕,身形像筛糠一样抖着,铁晓兵就镇定下来了。
我特么是谁,什么严,对,妙严!老子就是管你们这些鬼的,我怕个屁!不行我就止,对,喝令其止,不从斩之。
镇定下来的铁晓兵不慌了,人也不急了,把手里的烟抽出一支,点上。
“你躲这干嘛?”
“哦想看看哦儿。”
“你儿子?住院了?”
“是的呢,手指头撅折了。”
铁晓兵一看这家长里短的,就没心情问了,就问她怎么没走,她说想过了七七再走,就是不知道儿子给不给烧。
“你叫什么名,我告诉他一声。”铁晓兵觉得该干点什么。
在白衣妇女说话的时候,不时有人从身边走过,有的没赶上,就过去了,有的看一个大小伙之站在楼道里对着墙角的空气自言自语,就好奇的多看他几眼,眼神中还带着怜悯。一个医生还让他把烟掐了,这是医院,跑楼道里抽也不行。
妇女姓隋,婆家姓赵,人是吃药死的。想不开,也想不明白人生咋就这么苦。老公本来是司机,偏就爱喝酒,肇了事驾照被吊销了。跟人去木器厂扛了几天板子,说累,受不了,不干了。又去食品车间干了几天,又累,又不干了。
这时候儿子也毕业了,一样挑肥拣瘦啥也干不成,倒是先处了个对象。家里没有收入来源,她就去饭店刷盘子,又把老公找去给客人泊车,虽然工资不高,好歹也算一份收入。
刚稳定点,儿子又吵着要结婚,可家里那点积蓄根本就不够,这一家人愁坏了,天天吵得乌烟瘴气的。好在天照应,婆家的老楼动迁了,她就回家哭着把这钱借来了,给儿子结了婚,还留给他三万块钱让小俩口干点啥。
本以为这日子算好了,哪想到儿子和媳妇没过几天就开始吵架,一问,儿子别的没干成啥,倒把结婚之后父母把留下来的钱给什么主播刷礼物了。这孩子都结婚了,也不能打,就骂了他几次。孩子不吱声,当妈的就以为他知道错了,没再管。
可没想到,没消停几天,这小子居然一次刷出去一万多。媳妇急了,跟他离了婚,跑沈城来了。妇女借了钱带着儿子来找,人没找到,倒是看到儿子又给人刷礼物。
妇女一看,自己这后半辈子活着只能更苦,于是选择了寻短。
儿子回家给妈妈处理了丧事,又来沈城了,还想找到媳妇,结果在小旅店的时候,群里又有人叫老板来捧场,儿子看着最后剩下的一点钱,脑子一急,把自己总刷礼物的那根手指头给撅折了。
听他哭诉完,铁晓兵看着一地的烟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什么?要说真话,铁晓兵就想说,这种玩意儿直接就掐死得了,不用等他烧什么七七。
妇女可能终于逮到能说话的人了,自己又在那说:“我还忘了,哦家媳妇叫裴雪英,其实人可聪明了,就是哦儿子......”
铁晓兵心里卧槽一声,真这么巧吗?
你媳妇是聪明,坑了人家三十万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