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没想到方不言说动手就动手,方不言则是尴尬的收回拳头,他也不知为何控制不住自己,此时勉强道:“有句话叫做怒其不争,哀其不幸,以前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而今这种滋味我却是懂了。你看你而今成了什么样子,不要把你自己想的太重要,这个世界缺了谁,明日照样又是新的一天。记住,你叫李寻欢,但是你不是别人眼里的李寻欢,你也成不了别人眼中的李寻欢,你需要做的就是做好你自己,活成你心中想要的样子,而不是别人需要的样子。”
方不言本来是想为自己的行为勉强分辩几句,谁知几句话下来,越说越流畅,越说越痛快,最后慷慨陈词之下,将自己想说的,不愿意说的,全部说了出来。
此时的方不言,感觉此时是自己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最放松,最肆无忌惮的时刻。意犹未尽之下,他抄起地上未喝完的酒,猛然灌了几口,正喝的尽兴,不料手中一空,酒壶被李寻欢夺走,李寻欢几口将壶中酒喝完,又拿起一壶酒猛灌下去。道:“我要醉一场,今夜我要大醉一场。”
方不言抄起一壶酒,道:“今夜本来就想找人喝酒,而今听你一说,我更想喝酒了,来,干。来到这个世界,我还不知醉酒的滋味,来,今夜一醉方休。”
李寻欢道:“好,一醉方休。”此时的他已放开所有顾虑,什么仪态,风度,什么地位,身份,统统与他无关,他就想痛快的醉上一场。
此时雪花尚飘,乌云不知何时消散,月上中天,银华伴雪,雪落梅梢,方不言饮酒赏梅,见此情景,道:“酒到醺酣处,花当烂漫时。可惜呀可惜。”
李寻欢道:“可惜什么?”
方不言道:“可惜阿飞没来,此时有美景美酒,若是有剑舞助兴,才可谓美哉。”方不言进来也听到过阿飞的传闻,这位想要在武林中成就自己名声的少年,此时已经初现峥嵘。
“阿飞来了也没用,他的剑,可是只用来杀人的。”
李寻欢闻言起身,道:“不过那也简单,阿飞不来,还有我。”
方不言奇道:“你,你还会舞剑?”
李寻欢踉跄的步伐,已显露出酒意,骨子里的少年意气此时却迸然勃发,道:“人称不言刀功夫竟全在拳脚之上,为何我就不能舞剑?”
他劈掌落处,一株碗口粗细的梅树应声而折,随即毫芒一闪,方不言全神贯注之下竟未发现李寻欢何时出刀,树枝枝丫尽去,只留主干。
李寻欢以树为剑,挽出几个剑花,上下打量一番,道:“好剑,果然是好剑。”说罢,仗剑一跃,来到梅花丛中,摆开架势。
李寻欢并未施展当今任何门派的剑术,而是以“击”“刺”“格”“洗”四母剑起的基本剑路。
方不言深知基础的重要性,因为任何一门高深剑法,其组成部分万万是脱离不了这基础剑法的范畴,高深剑术不过是对其的精心控制整合,真正的关键是由使剑者审时度势,从而发挥出化腐朽为神奇的威力。
就像在李寻欢手上,一套最为基础的剑术,却比而今任何一套剑法都要精妙,再比如丐帮的一位帮主,一套烂大街的太祖长拳仍然能打遍天下无敌手,这就说明世上没有废物的招式,有的只是好高骛远的凡人罢了。
不过方不言不意李寻欢在剑术上还有如此的造诣,无数精妙绝伦的剑招信手拈来,有如羚羊挂角,无痕无迹。
“剑”在他手中,宛若成了一个画笔,任由李寻欢以天地为幕布,“剑”在李寻欢手中,宛若一只笔,任由他书尽心中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
是以在方不言看来,至少此时这片梅园中自成天地。通过手中剑,李寻欢已经和这片天地建立了莫名的联系,他便是此时这片梅园的绝对掌控者,能引导在这片天地中人的七情六欲,想让人笑,别人便会笑,想让人哭,别人便会哭。
然而这种掌控,并非勉强,而是一种惶惶大势的引导,让人不由自主的由着他的心意做了,事后别人却发现不了半点不对。也就是方不言因为意志方面“加过点”,勉强觉查出一丝不对,却也只能随着李寻欢直抒胸臆一般的剑舞,该哭就哭,该笑便笑,就仿佛完全和李寻欢建立起情感上的共鸣。
如果换种说法,那就是此时此刻,方不言已经被夺了心神。若是此时两人敌对,这就意味着还没开战,方不言已经输得一塌糊涂。
“这就是我与真正强者之间的差距吗?”没有气馁,也没有莫名升起大丈夫当如是的豪情万丈。这一刻,方不言只是盯着李寻欢脸上的那片红肿,莫名有些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