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法师特意把“孩子们”咬得很重，得意洋洋地斜撇着老头。

老头想一把抢过那瓶“蓝土豆”药水，结果捞空了，只好慢吞吞地接过那瓶药水。

老头的眼珠子几乎要鼓出来，盯着手上的药水，猩红的血丝布满眼球，这是昨晚值守了半个晚上的结果。

小法师值守了另外半个夜晚。

老头暴躁地说道:

“咳！咕噜！丢了一只眼睛，就是难拍死马蝇！咳！喝瓶什么东西就能帮我认字？”

事实上，丢了一只眼睛的老头昨晚完全是靠声音来瞄准目标的。

小法师得意洋洋地说道:

“当然！你教我用木棍和石头，我教你认字，这很公平！”

要是小法师不教会老头什么东西，他就总感觉被这个老东西压了一头，仿佛老头比他聪明不少。

这下好了，我也教回你，扯平！

“法师的东西可真神奇”，老头咕囔着，“这瓶东西能教我认字。”

“不对！”小法师着急了，他才是老师，药水不是，总得要让老头认识到他也是老师：

“我才是教你的人！我才是你的老师！”

“哈！”老头倒不介意地位高低问题，“行吧，我教你东西，你教我东西，这很公平！”

小法师便期待地问道:

“所以我才是你的老师咯？”

老头还在端详那个瓶子，“那就是，咳！”

“嘿嘿嘿，那叫声老师听听？”

老头便转过头，皱起没有眉毛的脸，鼓起眼珠，说道:

“小屁孩！你的毛都没长齐，算什么老师？”

这时，罗伯特附和了一句:“笨蛋！”

在搅和气氛方面，罗伯特可谓天资独厚！

于是，这件事情便定了下来，白天，老头教小法师一些作战细节，比如怎样选择一匹马，怎样选择驻扎地点，从泥土的湿润程度里判断水源在哪里，怎样处理一个兽人的冲锋。

哈罗德有时也想着过来学习，可老头总是暴躁地赶跑他，这老头总是喊:

“我宁愿教那头蠢驴怎样埋起自己的大便，也不要教你这条毒蛇崽子！”

然后就会暴躁地敲着小灰驴的脑袋，小法师便会扯着泪眼汪汪的小驴的尾巴，把它护在自己身后。

商队的老手这时又会戳戳新人:

“看，这老东西就这样，我估计他以前是一个小教头，可是呢，他的本领，谁来都不肯教。嘿！但现在嘛，却肯教导一个小少爷！呸！我们还是他的朋友呢！教点东西怎么啦？呸！有钱人的金币就是好使，懂了吗，有钱就是大爷！小子！”

商队的人都知道这个老头有本领，总有人试着找他学习本事，哈罗德不是第一个被老头吐痰，暴躁地赶走的人。

这个商队的老手大力拍了拍新人的脸蛋，让他记住刚刚的那番话，又对不远处的哈罗德喊道:

“小哈罗啊！你去惹他干嘛呢？被吐了一衣裳痰了吧！过来，咱们虽然不是有钱人，可咱们也有咱们的朋友！”

商队的老手对那个新人倒是呼呼喝喝，但对同样刚加入不久的哈罗德，却异常喜爱，这孩子很爱笑，又尊重他，除了那个老头，还有谁不喜欢他呢？

哈罗德正拿着雪块抹着衣领上的痰，他笑着回到了护卫们的身边，耸耸肩，俏皮地偏偏头，一把搂住那个新人的肩膀，无奈地对那个老手说道:

“马夫大人脾气太怪啦，可却是个有本事的，他看不上我这种野小子，我也没办法哟。”

其他人便笑道:

“哟，你喊他大人？一个照顾马的老头？”

或者:“你今天都凑过去几次啦？躲了几次他的痰？”

便有一直关注那边的好事者高喊:

“哈罗德一次都没躲！愣在原地，就让着那个老头朝他身上吐痰，有次往脸上吐了，也不避开！傻瓜！”

一阵大笑便传来了:

“哈哈哈哈！”

又有一个很高大，耳朵是一团肉团的人喊道:

“小哈罗啊，你这脾气得改！人太好了！对谁都好，你是我的朋友，你让着那个老头，我可不想让，我这就去为你痛扁他一顿！怎么说也不能往脸上吐痰啊！哈哈哈哈！喂！你该不会喜欢吃他的痰吧？哈哈哈哈！”

这个高个子之前一直是商队年轻人中的老大，但哈罗德的到来，让他感到自己地位受到威胁，与其说是要去帮哈罗德，不如说是揪着朝脸上吐痰这事不放。

他当然没去成，就在他磨磨蹭蹭地迈开长腿时，哈罗德便搂住了他的肩膀——哈罗德和他一样高——露出豁口的牙齿，那是之前被店老板扇掉的，笑嘻嘻地对那个高个子说了句什么话，大家便一起取笑起那个高个子了。

笑声没持续多久，因为中午休息的时候过了，商队又要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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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蓝土豆药水，古代法师发明的药水，可以使饮用者精神集中。发明者已不可考究，溶液色泽靛蓝，通透，摇晃无声。因主材料是土豆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