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卢植,被汉灵帝免官罢黜,因救得何太后,斩杀宦官,乃得名望,今幽州告急,卢植之友皇甫嵩,与公孙瓒被围孤城,恐好友身遭不测,卢植主动请缨,前往河东郡征兵,驰援吕布。陈留王恐吕布式微,特令卢植官复中郎将,准其行事。
诸位官吏散去,门口处,陈登面无表情,拦住了沮授贾诩,见二人疑虑的目光,陈登也不废话,顺手递过去一张纸。
蔡伦乃东汉宦官,公元121年逝世,此时自然有纸的存在,只是因稀少而昂贵,陈登乃徐州大户人家,世代富裕,自然有纸。
三人一边行走,一边传阅,仔细观看,纸上内容繁多,写着:‘乌丸,匈奴,散乱之众……匈奴与乌丸合盟,盖因群龙无首也,可教大量细作死士潜入乌丸联军之中,言,若杀得丘力居及乌丸人,匈奴人可割据乌丸原有之地。此言一出,其必自相残杀也。若其不自相残杀,届时,我军与丘力居对阵时,可对匈奴人不下杀手,只攻乌丸……’
贾诩看向陈登的目光中,带着些许赞赏,却又夹杂着一些惋惜,眼神极其复杂,沉默不语。
沮授越看,越是心惊,对陈登的智谋倍加赞叹,望向陈登,沮授瞪眼低斥道,“汝有此计,何不献与主公?”
此时,已到了一片空巷之中,饶是如此,沮授亦然轻声轻语。
“唉。”陈登幽幽长叹,唏嘘道,“沮公,且不见主公对奉孝如何偏袒乎?更何况,此计虽妙,却不及奉孝之计周全矣。”
“元龙。”贾诩望向蔚蓝的天穹,轻声道,“主公任人,因才度量,各司其职。文若有君子之风,处危不乱,善内政,善谋略,其才王佐,乃任别架。沮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之战阵,通晓一二,乃任军师。奉孝才思敏捷,多有奇谋,善于弄险,与主公性格天作之合,乃为心腹。你今弱冠,只待勤恳踏实,日后自有重用,你未来尚有大好光景,不可如此。”
“文和兄?”陈登闻言,思绪万千,总感觉贾诩话中有话,却不知他想表明什么……?难道,他看出了我的嫉妒之心?
“奉孝是主公心腹不假,可吾等之言,亦是入得了主公之耳。”沮授亦是一脸了然于胸,轻笑道,“须知,吾掌兵权,文若掌内政,汝掌钱粮,此皆命脉,主公赋予吾等全权,不假掣肘,此乃明主,元龙今日之言,却不必再谈,此计……文和,你为何不语?可是对此计持反对意见?元龙,你若不介意,让文和点评点评?”
看着沮授意味深长的笑意,陈登双眸中的瞳孔,渐渐扩大,心下骇然,连忙摆手道,“不介意,不介意,文和兄若有意见,但说无妨,小弟洗耳恭听。”
“嗯。”贾诩漠然的点点头,言道,“此计有两个缺点,一者,匈奴人,乌丸人,五倍与我军之众,我弱敌强,如今丘力居势大,已趁势席卷冀,徐,豫,青四州,占据城邑无数,为何要惧怕我军?这是不可能的,至少,在我军打败丘力居联军之前,是绝对不可能投降的,可我军一旦击败丘力居,所谓的离间,也就无复存在意义。二者,乌丸部敌首丘力居多年征战,已与汉人无异,精通兵法,次子蹋顿骁武,边长老皆比之冒顿,恃其阻远,敢受亡命,以雄百蛮。外族以武为尊,这等人物,恐怕……已经征服了匈奴人。一场苦战,在所难免,不可取巧也。”
贾诩言简意赅,指出了陈登计谋中的缺点,却也是令陈登更加难受。
在徐州时,陈登自诩清高,少年时就立下了扶世济民的大志,可如今,比不上荀彧,比不了沮授。比不上荀彧倒也罢了,毕竟荀彧作为荀家培养的少年俊才,有一代士子领袖的架势,不算冤枉。比不了沮授也不冤枉,毕竟沮授年长,经验丰富,懂韬略,晓军事。
可眼前的贾诩与郭嘉他都比不过,这两个寂寂无名之辈……竟然,让他这个天之骄子,有一种挫败感。
陈登毕竟年轻,连番受挫后,面露沮丧之色,贾诩见状,温言道,“元龙不必如此,你年仅弱冠,就已有如此谋略见识,日后必然前途无量。只是凡事,要往远了看,往深了想。”
“正是如此,若有机会,我定会向主公为你美言两句。”沮授颔首道。
“多谢两位。”陈登稍显沮丧,立即调整了心态,道,“秋收在即,元龙还有事,就先行告辞。”
望着陈登远去时步伐沉重,沮授莞尔一笑,道,“这小子,定是去借酒消愁了啊。”
贾诩默然不语,与沮授辞别,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