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张辽一脸愕然,忍俊不已,笑道,“明公,你想太多了,就算我军能以一敌十,可只有数千,敌人随便一座城邑,就有万户…这怎么打?好高骛远终不是好事,先解决眼下吧?”
“也是,文远说得有理。”吕布暗骂自己贪婪,强行收拢了心思,继续垂耳倾听。
“鲜卑固有城邑,却也是草原深处,更何况,他们不能自给自足,岂能久居城邑?到底是游牧民族罢了,故而这草原边缘,有数十个部落游荡,最高者万户,最低者百户。”张辽侃侃而谈道,“彼虽游牧,却也有迹可循,甚少迁移,所居之地,必是依水而建,不过,他们虽是各个部落,却异常团结,所居之地甚是比邻,若要奇袭,当速攻之,攻下速撤,若是久留,必定有援兵。”
“...…”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斜射地面,三千兵马顺着一条宽阔河流,那河流深不见底,两旁绿草茵茵,很快就寻到了阿梵部,眼前一幕,却令吕布目眦欲裂!
残肢并尸首遮盖了草原上本有的青草,将原本的绿海染成了红海,断裂的长戈,箭镞,随处可见,化作灰烬的帐篷犹如画地为牢,圈圈紧扣,展现出里面简陋的家具,与死亡的鲜卑人,更有数以千计的骏马死尸栽歪,以为路障。血腥味弥不可散,化作一团红光,遮住了初降的日光。
战场上,为数不多的黑甲九原军相互依靠,手持刀盾,化作一道铁墙矗立在河岸边,粗略一看,约有百余,正在垂死挣扎,当首一将正是高顺,他战甲处处破碎,头顶的护盔倾斜,上面插着两根箭镞,兀自颤抖,战甲上尽是刀痕,本人更是蓬头垢面,面颊上更是有两三条血痕,亦是箭伤,面容憔悴,目光却坚如磐石,正身先士卒,奋斗在前线。
可人力终有尽时,百余人被逼的团团后退,不出片刻,就要被逼进河中。
草原上,密密麻麻,乌压压,将近万骑的鲜卑人,分作十支,轮番攻击,中央金旗招展,数将以逸待劳,面容戏谑。
更有大力士扛旗而出,嗓门其高无比,“兀那汉人,何故来此受辱?速速投降,做大汗奴仆,尚可得活!”
一股怒火从腔内迸发,吕布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杀意犹如实质,弥漫而出,仿佛要接管战场,话音未落,吕布单骑而出,方天画戟在掌中紧紧握住,指甲盖发青,仰起头,脖颈间青筋暴跳,将所有的愤怒都倾泻而出。
“杀——!!”
好一声杀,声震寰宇,鲜卑人胯下的战马都不安的倒退,如逢虎豹,喷喷的打着响鼻。数百九原军义愤填膺,紧随吕布冲锋!
几乎与吕布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高顺低沉却坚定的喊话,头盔掷地,挥刀冲锋。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百余败军见到吕布,再加上高顺的话,激起了无边斗志,手持刀盾,踊跃而出,突入鲜卑轻骑之中!败军之中,一将涌出,胸口中箭,但见那将面容狠辣,手持长戈一挥,将箭支砍断,纵声嘶吼道,“将军旄旗所指!万死不辞!!”
言罢,杀入敌军,不畏刀剑,拼死杀敌!余众亦是如此!
张辽见状,环顾左右,面面相觑,仰头叹道,“将不惧死,士何惧之?昔闻项王临江而战,破釜沉舟,秦军辟易,此乃哀兵万胜,不想今日得见,真是三军辟易,吩咐下去,火速进军,勿要明公身陷囫囵。”
乃领兵冲敌阵,令刀盾手为左右翼,自领骑兵紧随吕布其后。
却说吕布纵起虎威,杀意弥天,单骑直入敌阵,前方无边无沿,尽是鲜卑轻骑,吕布倒提画戟,左劈右砍,将画戟舞将起来,端的是泼墨不进,刀剑难入,所当之人不堪一合,这一杀就止不住闸,从天明杀到了正午,吕布斩首数百余!部将数十,当真是虓虎之将!勇武无双!
片刻亦不曾停留,杀出一条血路,敌众哪里见过吕布这阵仗?仿佛身后张眼,三头六臂,敌众围来,顷刻杀散,一个个闻名部落的鲜卑勇士轮番挑战,连这汉将的一戟都挡不住,顿时心下惊惧,纷纷避之,这一避,就冲散了阵型。更有张辽率九原轻骑随其后,亦是勇猛,杀得是血流成河,打得鲜卑军越发心惊胆战。
眼见吕布与高顺军两相回合,席卷着倒杀回去,霎时间兵败如山倒,纷纷后退,张辽见了,哪肯罢休?挥军一路掩杀,直奔中军而去!
俗话说,败军溃军之势,最是难挡,何况是鲜卑这种不通兵法的主将?众军都被吕布这煞神杀得魂不附体,一时间主将呼喝不住,张辽率军掩杀,就像是撵鸭子一样,败事已现,无力回天,鲜卑军主将见事不可为,领着亲卫跑了,张辽连忙冲锋,将金旗斩了,诈称杀了主将,余者弃刀投降者不杀!
时至下午,辽率三千兵马,俘虏了足足四千骑兵,金鼓旗帜,粮草钱财,牛羊马匹无数,迅速收拾战局,张辽收拢了败军,拜过了高顺,此时高顺已领了环顾四周,却不见吕布,不禁皱眉问道,“恭正,明公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