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看着贾诩,真是越看越顺眼,从吕布意图征讨雍凉之地开始,贾诩就一直利用枢机处暗中布局,一方面以陈登张燕作为棋子,吸引马腾注意,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偷偷集结三十万八旗营,一路碾压到潼关,大胜马腾,把马腾军打得退无可退,战败后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束手投降,一方面派人前往洛阳,游说利害,直接将许状说服,夺下洛阳背叛董卓,将董卓数十万大军在数日间土崩瓦解。
虽然这其中有陈登说服韩遂放弃雍凉之地的变数,但转念一想,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区别,还是董卓和洛阳方面发生直接冲突,只不过是从许状变成了韩遂,到最后把持朝政的还不是他小汉帝,依旧是他人,如此一来,汉朝的威严会越来越低,直到最近…彻底拉起了群雄逐鹿的帷幕。
总得来说,贾诩太了解吕布的内心,贾诩知道,吕布想要的,不光是河南尹,还是没有皇帝和文武百官的河南尹!
如今的吕布和历史上的袁绍有相同之处,那就是他们同样拥有着广袤的地盘,丰富的钱粮,充足的将士,还有那根深蒂固的野心,不像曹操,势微力弱,只能仰仗着汉帝和百官那已经过低的威仪,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
但是吕布怕吗?吕布不怕,论官位,他是位比三公的骠骑将军,这天下间除了汉帝没有人能命令到他,就连大将军也不能。论爵位,他是正儿八经的县侯,除了异姓王以外没有人比他的爵位更高。更何况,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文和妙计!”吕布抚掌笑道。
“主公过誉。”贾诩一脸的荣辱不惊,继续道,“我军上次调动三十万八旗营将士,死伤六万之众,新兴城一片哗然,似有骚动,欲复叛之。”
此话一出,却是提醒到了吕布,这八旗营是个双刃剑,用得好,是一把杀敌的好剑,用的不好,也是一把伤己的利剑,上次经受董卓派奸细挑唆,新兴城就出现了哗然,但毕竟当时吕布就在晋阳,新兴城的匈奴人和鲜卑人也没那么大胆子,只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但吕布现在坐镇河东安邑,难以震慑宵小,这新兴城之事就不得不加以提防。
“文和可有妙计?”吕布下意识地看向贾诩。
“主公,可于新兴城中心,建立一座新兴王宫,一切建筑样式仿照阿房宫,当然,只包括后宫,赏花园,林园,鸟兽园,池塘,占地是阿房宫的十分之一,内选三千异族美女。再设立新兴王,总领新兴城内事务,有生杀予夺大权,有属官一百,仿汉朝官制,三公九卿,一应属官,新兴王年俸五千石,六马乘舆华盖,出行有五百甲士陪同,赠一千副上好战甲兵刃,金银珠宝,肉类瓜果一应俱全。每年年底,鲜卑,匈奴,乌丸,羌人可通过大规模决斗,最终胜出的一族再通过层层筛选,出任新兴王。每年选一次,新兴城再无余力反叛主公。”贾诩一番长篇大论后,顿了顿道,“此计仿照主公八旗制度,乃贾某愚见,请主公勿笑。”
这个计策有三个好处,第一,新兴城内居民连金属利器都没有,就算搏杀,也不会死伤过度,导致新兴城人员伤亡损失过重。第二,上千副战甲兵刃,会赋予决胜一方绝对的武力权威,三千后宫佳丽,皇帝般生杀予夺的大权,哪个男人会不爱?
第三,如此激烈的角逐,会不断引发各族之间的矛盾,让各族视对方为仇敌,永远无法团结起来,一致对抗吕布。
如此妙哉的计谋,简直……太给劲了!
不愧是贾诩!
“就按你说的办,此事交给你负责,即刻去办!”吕布最终拍案道。
“主公莫急,还有几件事要禀报主公。”贾诩淡然道,“第一,目前我军今非昔比,主公已拥有并州九郡,幽州两郡,河东郡,弘农郡,雍凉二地,所需官吏甚广,科举制纵然是强国之策,但远水难解近渴,须尽早处理官吏之事。”
“第二,我军已得雍凉之地,然根基不稳,凉州尚有诸多太守县令自立割据,不听诏令。陈登固然能担任雍凉总督之职,但初次上任,应当广派人手,支援陈登迅速稳定雍凉二地的局势,剿除逆贼。”
“第三,并州周边无贼患,幽州尚有西河营坐镇,龙城有郝昭镇守,河东有主公坐镇,皆万无一失,然兵备之需,所需钱粮甚广,如今主公新得河东弘农雍凉等地,势力大涨,但更应稳定局势,接济流民,恢复民生。但以贾某之愚见,主公得关内关西之地,势力滔天,势必引起各路诸侯注意,应继续征调士兵,采取边防屯田制度,以备不时之需。”
贾诩的见解很老道,当吕布踩着马腾韩遂扩张势力之后,天下各路诸侯势必对其忌惮,若不提早防备,待各路诸侯勾结一处,共同对抗吕布,恐怕吕布会缺兵少将,难以抵抗,这些年来的努力都会化作泡沫。
“扩充黑山营到三万,扩充狼骑营到七万,其余白波,无当,西河营,都要扩充到三万,严加训练,不可懈怠。”吕布沉声吩咐道,“另外传本侯将令,将张绣穆顺张希调到长安,王凌皇甫坚寿赴任长安,为陈登属官,听从陈登调遣,另外允许陈登建立新兵营,营号为北地营,人员为两万,主将就由张绣担任。赵云徐晃高顺张辽张燕,调集各营士兵回营操练兵马,不得有误。令张辽引狼骑营镇守河东,为河东郡守,总领河东军政。令贾逵为弘农郡太守,徐荣引白波营驻扎弘农郡,负责监督洛阳方面的动向,不得有误。”
“文和,科举制可曾推行?何时科举?”吕布顿了顿,垂问道。
“回主公,科举制由奉孝负责,如今已大力推行,只是远水难解近渴。”贾诩说话向来如此,从来都是旁敲侧击,话语间多是隐晦之意,让人听得明白,却抓不到把柄。
就像现在,贾诩知道并州势力大大拓张,急需底层佐吏和中层官员,但若想要短期间能寻得大量人才,也唯有通过世家这条路,寒门方才兴办学校不久,难以为吕布提供杰出人才。而贾诩本人,也是西凉大世家家主,于公于私,他都会向吕布推举世家中人,但问题就出在吕布身上,这可不是一般的诸侯割据那么简单,无论从人才征调,大兴农桑,还是建立八旗营,征白波黑山,收纳人口,无一不暴露着吕布的野心。
这是要成就天下帝业的枭雄,岂能在吕布面前露出话柄?
因此贾诩也是低眉顺眼,旁敲侧击道,“主公,陈登于长安落稳根基后就写信往广陵,征辟不少徐州士子,卫觊也征辟了不少河东士子,都是饱读诗书,富有才能之人,欲举荐给主公,不知主公……?”
“既有人才,岂有相拒之理?文和可将这些士子聚集于长安,月后由本侯亲自前往,观其是否有真才实学,若真有才学,可从小吏做起,凭政绩升迁。”
“喏。”贾诩深深一拜,缓缓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