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大人,道路向南,已铺至河东,与河东道路接壤,向北,则铺至武都。西河郡方向的道路,正在准备之中,如今百余工匠,充足的水泥料都准备完成。只待负责开山的鲜卑俘虏完工,就可以将道路开辟到西河郡内。”
“启禀大人,贾逵大人已经着手河道修缮,历时半月,已寻够了工具,器械,材料,只待主公的鲜卑营就位,就可以开凿运河,扩充河道。”
“启禀大人,仓黎大人负责各县召集猎户,牧养野兽,只是有诸多难办之处,请大人明示。”
吕布先是一愣,旋即皱眉问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吗?猎户如何养来猎犬,鲜卑匈奴如何养马,以此借鉴,岂能不妥善?鸡鸭,食五谷杂粮,野猪则喂养糟糠。其余野鹿,就按照它们原本的吃食,照搬挪用,只是将之圈养。你可明白?”
“喏。”那人诚惶诚恐的躬身退下。
“……”
一番议论,由吕布拍板决定,越听,吕布眉间越发喜意,这些消息,都是喜讯,象征着并州的蒸蒸日上。入了在场众人耳畔,亦是犹如天籁般悦耳。
足足议了三炷香,方才停歇。
这时,天色已暗,本就面容苍白的郭嘉终于坐不住,舒展腰肢,打着哈欠。
“郭祭酒,今议正事,岂可放浪形骸,不遵礼仪?”石坚老脸一板,站起身向吕布拱手道,“主公,此子虽学识过人,却如此作为,岂不有伤大雅?请主公治罪!”
“老顽固…”郭嘉撇了撇嘴角,恍若未闻般,提起腰间酒葫喝了一大口,谈笑自若,“衣食住行,人之常事,孔圣困极,就地而寝,何况嘉乎?”
“奉孝岁未而立,懵懂学子,体弱困乏,尔等应该谅解。再者,时候不早,尔等也退下吧。”吕布微微一笑,不曾动怒。抬袖挥手,遣散众人。
石坚见吕布如此作为,他年老成精,如何不了解吕布心意?只能作罢。
很快,众人在荀彧张辽的带领下,渐渐散去。
高堂内,吕布方要起身,一侍者入内,道:“启禀主公,左将军皇甫嵩携子皇甫坚寿连同中郎将卢植,在门外等候拜见。”
吕布闻言,端正坐下,整理衣袖,肃容道,“请三位入内。”
少时,老态龙钟,精神矍铄的卢植全身披挂,未曾卸甲,其后是一代东汉名将,名列后世唐朝名将宗堂内的皇甫嵩,此时却精神萎靡,愁眉不展,左手是一员中年将领,目光炯炯,颇具一番威仪,三人都是能征贯战之将,大步流星,入了堂内,面见吕布,纳头就拜。
吕布见状快步向前,将三人扶起,言道,“三位快快起身,真是折煞吕某,万万不可如此。”
“唉,老夫一生征战,虽有败绩,却不似此番…为大汉惹泼天之祸,真…真是晚节不保,唉!”皇甫嵩幽幽一叹,满是褶皱沟壑的老脸浮现一抹浓重的羞惭之色。“若是老夫早早发现匈奴异心,岂能有此祸事?老夫愧对先帝重托,愧对幽州惨死百姓,本打算以死谢罪,可转念一想,老夫一生征战,惟愿马革裹尸,如此憋屈而死,实非老夫之愿,只得苟且偷生,留的有用之身,为大汉奉献余力…”
“老将军何必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匈奴实乃畜生之辈…老将军未曾预料,也是情有可原。”吕布连番安慰,才使皇甫嵩面色稍缓。
“奉先啊,我和皇甫兄,世代相交,忠于汉室,如今…如今却!哎,董贼篡政,倒行逆施,废立汉帝,实乃万夫所指!我与皇甫兄此来,就是为请奉先出兵,连同袁本初等各路诸侯,征讨董贼!”卢植义愤填膺,咬牙切齿,言语中尽是滔天恨意。
“卢公莫急,布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汉帝受屈,吕某岂能坐视不理?只待开春,愿提精锐之师,攻陷河东,直袭董贼腹地!”吕布肃容正色,若是不知晓吕布为人,还真以为他是个大汉忠臣。
见吕布表态,两位老将互视一眼,眼神中传递着某种讯息,半晌后,皇甫嵩眉宇舒展,愁容尽去,笑道,“有奉先如此,我等也就安心了,只是不知奉先打算用哪支兵马,进攻河东郡?”
“河东郡多是城邑,密林山丘远超平原,狼骑虎骑二营不宜派遣,吾自会派遣陷阵营为先锋,无当军为羽翼,进攻河东。”吕布笑道。
皇甫嵩和卢植又是互视一眼,心中大定。
自吕布开始征战,狼骑陷阵之名,常常伴随左右,每一战的胜利,都有二者的身影,狼骑营凶狠骁勇,悍不畏死,善于正面冲锋,碾压对手。陷阵更是声名大嗓,享誉天下盛名的步卒精锐,基本每一战,都是承担敌军主力。
但凡记载吕布军的战报中,总会有这么一句:“布乃使陷阵营当先…”
站立皇甫嵩身侧的卢植冷哼一声,眼睛眯起,语气不悦道,“哼,待重整朝政,扶持弘农王重新为帝后,一定要先治理袁绍之罪!”
“对!他袁本初就算是名门望族,又岂能自封车骑将军!将朝廷颜面置于何地?此乃大逆不道,必须诛尽九族!”皇甫嵩言语间,都是以大汉臣子自居,为大汉朝廷考虑,俨然彰显出一副赤诚忠心。
“汜水潼关,都是险峻之关隘,易守难攻,而河东,却处于三关之内,并未有如此险峻之关,奉先若领军直入,董贼必败!”皇甫嵩顿了顿,眼珠一转,忽然面容惶恐,原本的底气烟消云散,先是忧愁,说到最后,斩钉截铁,意志坚定,“可是…我们是大汉臣子,如此举兵进入洛阳,有违臣道啊…不妥,此事不妥,不可如此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