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这事就交给我了,区区汉人,不足挂齿!正好我再弄些好看的头骨,装饰我心爱的战马。”左谷蠡王是一个精壮的匈奴汉子,有一对纤细的长眼,颧骨消瘦,目光狡黠,丘力居胯下的象龙,就是他进献的。失去了善于的匈奴部,是他左谷蠡王上位的最好机会,在他之上,有左右贤王,怎么轮都轮不到他,相比于回去后寄人篱下,为汉人附庸。左谷蠡王选择和丘力居同谋,共同叛乱,博个前程!
这时,西方传来一阵阵犹如雷鸣般的鼓点,砰!砰!砰!
眺望远方渐行渐近,扬起漫天灰尘的汉人铁骑,这几个月来始终与之交战的左谷蠡王知道,这个柔弱汉将沮授,终于出兵了,而他,将抵挡这支始终龟缩的汉人军队,什么,叫做马背上的王者!不是鲜卑,不是汉人,而是曾经在挛鞮善于麾下的百万匈奴铁骑!马踏山河,雄踞河套!
经过短暂的调整,后军作前军,吹起长长的青铜号角,四万匈奴铁骑,向西方发起了猛烈,视死如归的冲锋!
“杀!!”左谷蠡王的咆哮怒吼声,经久不息。
轰鸣的擂鼓声中,自西方而来的四万铁骑,汇成一个个方阵,犹如风雷之势,不畏敌众,悍然策马冲锋!与匈奴铁骑展开了交锋!刹那间,犹如针尖对麦芒,彗星撞地球!喊杀声,惨叫声,咆哮声,成为充斥这一方天地的主旋律。乱军之中,涌出两个步兵营,当首一支为数三千的步兵圆阵须臾间结成,竖着一杆纛旗,上面是用遒劲有力的字体,写着两个明晃晃的大字:陷阵。
“陷阵之志。”圆阵中心,一员漆黑战甲的高大战将,用冰冷的语气淡然道。
“有死无生!”
随着一股低沉,坚定的回应声,这支步兵营,犹如破风利箭,狠狠地,扎入了敌军的心脏!
与其并肩的,是一支为数三千,各个悍不畏死的步兵营,清一色的皮甲,统一的长矛,具是视死如归,在一员女将的带领下,奋勇杀敌!
在汉时,马槊、铁枪、长戟算是较为贵重的兵刃,不是谁都能使用。当时的制式兵器,都是环首刀,弓箭。两者用来做杀敌手段,当然,也有多数骑兵,使用长矛,长戈等兵器。
丘力居有十八万兵马,当然不可能都是长戈,大多数,都是环首刀。而狼骑营,西河营,虎骑营作为吕布的中坚力量,自然是使用最精良的长矛!陷阵营,更是连弩箭这种稀有物品都配备上整整三千!
尤其是……诸将的主公,三军将士之胆吕布,正在对面!没来由,一股热血无可抑制的沸腾起来!先前的阴霾,不需要任何鼓舞,不需要任何解释,全都一扫而空!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昂!顷刻间达到顶峰!
战场之中,张辽,宋宪,郝昭,侯成,魏续等骁将,尽显骁勇凶悍,亲冒矢石,临阵冲杀,鼓舞士气。
二十万人的战场,何其之大?
旄旗遮天蔽日,掷鞭断山河,这不是虚言,而是确凿其实。战场绵延数十里,恍若置身地狱,能够活下来的人,都是去粗存精,真正的精英,百战老兵!
这边已然打得如火如荼,另一面,自东面的战场,还尚未交锋。
……
张希,本是河东名将,出身名门之后,固然曾经败于黑山军之手,却依旧自负甚重,名将卢植是他的师长,亦曾将其提拔为军侯,后因征讨贼寇有功,朝廷将其册封为校尉,俸禄二千石。
说实话,入伍能官拜校尉,已是足以光宗耀祖。张希为此,悠然自得。就连骠骑将军,亦曾将河东兵马,交托于他之手,唯有战时,方才临时抽权。不过骠骑将军奉天子之旨,有调集河东,常山,河内等地兵权,他自是无有异议,更何况,吕布此人,他张希深为钦佩。
当然,能总看吕布的脸……纵然吕布谦虚有礼,可他那张脸,总给人一种不咸不淡,冷漠如霜的高傲,令人不爽。这是一个人的面相,就连吕布本人也无法改变。
今日,就是骠骑将军,列阵大战丘力居之日,作为河东军名义上的主将,张希有资格,列于前军青铜战车之上,统领河东兵马。
不知等了多时,西方,一抹黑色痕迹,渐渐扩大、蔓延,仿若遮天蔽日,轮廓也逐渐清晰。大地忽然开始了剧烈的震颤,难道,地动了?昔日曾闻父辈说起,在先朝张衡时期,曾有一场剧烈地动,死伤无数。
念及至此,张希也紧张了起来。
这时,探马骑着高头大马,挺入战阵之中,沿途大喊道,“敌军已近!骠骑将军有令!请各部做好战备!”
什么?敌军来了?!十几万铁骑冲锋…张希这辈子也没见过!
隔着密密的人头,张希无法望见远处情况,只感觉心脏在剧烈跳动,并非是想象中的兴奋,反而是恐惧居多,张希的手心,已分泌出浓厚的汗渍,有些握不稳手里的兵刃。
张希弯腰捧起沙土,双手搓了搓,方才舒了口气。
幸好,恩师教的这招不错,否则作为将领,连兵刃都拿不住,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张希自嘲一笑,目光炽烈,盯着远方。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地面只是传来愈加强烈的震颤,却始终不见敌军。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等待,亦能折磨人心深处最软弱的神经,张希就是这样,亦或者说,他身边的河东兵,都是这样焦灼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