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宴难免散场,好戏终将落幕。
—选自《与尘世有关的十四行诗》—“诀别”
很难想象到,创造者之石制造的环境的出口,就在大奥术师奥古斯都进行最后一次休息的石制座椅之后,而在桌椅对面不远的地方,已经完全枯萎,无力的倒在一边的枝条边上,只剩下不再能闪烁出绚烂七彩的一地晶砂—在经历了无数艰难的考验,心中满怀着对那些包含恶意的设计的怨气,还要请求看了一场好戏的故事编织者抬起屁股,让开前往外界的道路—当初设计这里的那位白银精灵,可能是刚刚失恋,或者走路时一脚踩进了排水沟,摔了个大跟头来着—肖恩心里,暗暗诅咒着那个不知道死去了多少年的,恶趣味的家伙—再次回到已经化为一片焦地的巨蛛巢穴,收拾好马拉克先生的遗体并将他再次埋葬在那些在谜一般的瘟疫中丧生的同胞身边,花费了比想象中更多的时间—尤其当你带着一个心不在焉,晃晃悠悠的女士时,这意味着你要在努力完成自己目的的同时,还要小心地看护着她,不要让她绊倒甚至摔下悬崖,掉进地下河里,落到和某只洞窟霸主作伴的下场—万幸的是,不仅那套缩小了的银精灵制式装备还牢牢的在两人身上穿戴整齐,连接放置创造者之石的场所,与唯一真实的场景—那个黑暗又潮湿的,连接着矿道与故宫墓穴的洞窟的传送门,是都是使用圣地的自然能力而得以维持,因此运转的状态还算良好—不然,任由自己熟识之人的后代曝尸于怪物的巢穴之中,总是让人心里感觉不是滋味—“这才几天,自己就由一个玩家,变成了生活在这世界的,真实的人类了啊”肖恩叹了口气“也许就和那位来自几百年的同袍所说的一般,在“伊甸”寄托了十几年残缺不全的生命的自己,或者早就发生了某种变化,早就算不上一位注重享乐,肆意妄为的,纯粹的玩家了。”
不过更让他头痛的,还是身边某位晃晃悠悠的女士—由于自己扮演的角色,和另外一名角色有了亲密的男女关系,便因此对另一位扮演者产生了微妙的感情—“这大概可以叫做入戏太深的后遗症来着?”肖恩一边用余光小心的撇着某位还没有缓过来的女士,一边小心的拉紧着把某件东西捆扎在腰间的,藤条和叶子编织而成的麻绳—这个其貌不扬,看着更像是流浪汉或者行脚商人的所有物的小包裹,是大奥术师奥古斯都的遗物之一—尽管在通过精神力观测之后,不得不遗憾的得出其中绝大部分的空间夹层已经破裂的事实,但是,残留的不多的空间用于储藏骑士长小姐剩余的,为千年前进行的冒险所准备的物资—包括火种和棉布—仍然绰绰有余,而且还能空下一个足够安全的角落,用于安放老法师其他的遗物—包括一枚纵使时光的洪流冲刷了数百年之久,仍然被可怕的奥术能流包围着的戒指,一个精致的,绘制着复杂的魔法纹路的,对于肖恩来说略有些大的头环—按照上面的纹路来看,这可能是出自白银精灵之手的,某位老先生丰硕的探险成果—还有仍然带着鲜艳的蓝色的,绘制着“智慧之眼”的法袍郑重的包裹着的,奥古斯都先生还没有风化的一部分遗骸,虽然早就不相信死后世界和来世的存在,肖恩还是希望着这位慈祥的老先生能够怀抱着这标志寄托的梦想—以智慧得眼睛,得窥诸界的真实与奥秘—在一切灵魂的归宿,苍蓝之海中得以安详的长眠。至于骑士小姐原本带着的那个包袱也并没有闲置着,此时,它仍然完好的呆在奈尔的背上—不过这回塞满了它的,是制作饼干的原材料和大量的,明显味道过甜的失败作—不过对于那些沉睡了整整一天没有进食的家伙们来说,这可是算是难得的佳肴了吧—肖恩走到那明显被彻底修改过,白色的奥术能量和翠绿色交织在一起—看来,就算化为了信息化的幽灵,奥术师们仍然是充满好奇心和研究欲望的,被某种超越了本能的东西驱使着的生物。
—算是好久不见了的分隔线—
久违的苍蓝天空,久违了的散发着盎然生机的绿色铺满得大地,当从传送遗留的轻微眩晕和不适感缓解的过程中,这恐怕是奈尔小姐最为真实的感想了—使用较为暴躁的奥术能量构建传送门虽然目的地会更加精准,但却避免不了会给使用者带来一些麻烦—凭借着正式骑士良好的体质和平衡感,虽然踉跄了几步,但在沉重的骑士铠甲的帮助下,我们的骑士小姐还是勉强站稳了身子—在这如同转圈舞一般的动作让她把周围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黄金色的夕阳光芒流淌在翠绿的大地上,用名为阴影的黑色画笔勾勒出树冠蓬勃的形状—骑士们已经开始醒来,嘈杂的抱怨声和念念叨叨交缠在一起,免不得破坏了这恬静的气氛。而我们的奈尔女士,却难得的没有绷紧脸,从冰冷的眸子里射出让人背后发寒的目光—比起扮演古老时代神眷种族的骑士,对她来说,另一种体验才更为陌生—要知道,即使在孤儿院举行的小型舞台剧中,她也从未扮演过公主,倒是经常粘上白色的胡子,扮演上了年纪的近卫来着骑士—她有些慌张的向周围望去—那些迟钝的年轻人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长官的存在,慢慢的安静下来,往这边投来畏惧和揣度的眼神,当然,也包括妮蕾小姐一如既往的,让我们的女骑士长背后发毛的目光—只是还不见那个高大的,有点瘦削的身影,心中的恼怒和复杂的情绪便无处发泄了。
没有人真的了解那些以自己的精神与灵魂中诞生的力量接触倒塌的诺达希尔—在白银子民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大地上后,那一切的疯狂和灾难的源头之时,心中到底在闪过什么样的念头,要知道,这些无畏的先驱者们坦然的迎接了他们的死亡,即便是侥幸幸存下来的,也变成了移动着的银白色洪流,播撒灾难和毁灭的怪物—我们所了解的,只有他们被称为伟大的创法者,而在那之后出现,浮现在人们手中的,坚定的燃烧着的银白色光芒,便是被称为奥术的神秘力量,最终帮助人类击败了席卷而来的灾难,驯服了羁傲不训的大地,自称奥术师的施法者们升起巍峨的浮空城,在苍穹之上比象征诸神力量的群星还要璀璨夺目—意识到最伟大的力量源自自身,并能够像创法者们一般,以自身的灵魂沟通温柔的苍蓝之海,一切的起始之地与源头的归宿—这便是奥术师和学徒们最大的区别所在—在没有任何人看顾的情况下,独自潜入苍蓝之海注定是充满危险而挑战的旅程—那些即将消散的,或刚刚诞生得意识—他们可能属于战士或懦夫,乞丐或国王—轻柔的,又无处不在的呢喃着,很容易让一无所知的灵魂迷失了方向,忘记了何为“自我”,不过,肖恩早就对这驾轻就熟—准确来说,这是他期待已久的时刻—对于一位研究者而言,没有什么比亲身接触神秘力量的源泉更让他兴奋而期待—除了苍蓝的思维波涛和破碎的呢喃以外,必定还存在其他的东西。在这个光怪陆离,却又真实的,可以感触到的世界,我们的奥术师先生第一次完全放开了灵魂与精神的限制,放任自己的意识,沉没在了覆盖着思维泡沫的,铺面而来的苍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