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细雨滴答,赶路的人儿却忽然在雨中顿住身形,止步不前,悲骨画人看了看远处站在小窗后的晨妃,她展颜一笑,梨涡里仿佛盛满了美酒,散发出丁香般迷人的味道,熟悉的味道;他记得八年前,有人也这样笑着,当时她说:“喂,呆子,你看什么呢?呵呵,怎么?不会是被姐姐迷住了吧?”
沉静的双眸忽然瞪圆,他立时止住了身形,再不敢前进半步;愧疚、罪恶一瞬间涌上心头,心痛如绞……
剑,快剑,至远方射来,却眨眼及至;晨妃满目惊恐,还不等她叫出声来,那一道快剑就已经刺破了悲骨画人的腰间。
腰间的鲜血尚未涌出,另一道快剑已紧随而至,径直穿胸而过,不过这次只是残影……
刚避过致命一击,悲骨画人猛然荡剑扫出,周遭那一片落下的春雨登时折转方向,朝下方的巷子射去。几乎同时,那巷子里忽然闪来一道青光,飞速将雨水冲开,与悲骨画人撞在了一起。
“当当当当……”
双剑相击的碰撞声,密密麻麻,丝毫也不停顿,却看不见人影,只能看见一黑一青两道光影在禁宫的空中交错纠缠。
“叮”
忽然一声轻响,两口宝剑就好似情人的烟波一般对撞,剑尖对剑尖。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从双剑相击之处传来,紧接着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由小变大,下方的内宫石巷、妃子庭院瞬间化作废墟。
两人错身而过,凭空伫立,悲骨画人摸了一把腰间鲜血淋漓的伤口,又看了看对面手持古鞘黑剑的中年男人,问道:“如此快剑,是大内第一高手秦夜?”
秦夜点了点头,看了看他的芦花面具和手中的长剑,冷冷地说:“我等你多时,只是没想到,你竟敢潜入内宫皇城来挑战我,而且带来的还是我通古剑门遗失两百多年的奠乙古剑,当真是不要命的剑痴!”
“呵呵,”悲骨画人怪异地笑了笑,宝剑平指,说:“漫漫江湖,能与我亢手之人已寥寥无几,阁下之后,我会一路向东,直奔八十里桃源!”
秦夜神色微凝,摇了摇头说:“不必了,本官会是你最后一个挑战的对手;而且,今日之后,八十里桃源从此也不再无敌于天下!”
“狂妄如我,彼此彼此!”悲骨画人冷冷一笑,猛地挺剑杀去。
好快,一个人,只有一柄剑,可是到了秦夜的手中,却瞬间化作了千百剑,一剑就是千百剑,千百剑的速度和诡谲多变;千百剑也是一剑,每一剑都仿佛是最后一剑般倾其所有的劲力和杀意!
秦夜的剑,是至刚至烈、至快至绝的剑!
没有人能比此剑更快,就像没人能比韩子非的轻功更高,所以悲骨画人出得是至柔至绵的剑……
一缕剑丝,千百道剑丝,韧,韧得如藤如线;绵,绵得如云似水;却也锋利,锋利的可以分金断石,更能杀人夺命!
“太清上剑?!”
就像再快的剑,斩在水中,也不能斩断;秦夜神色微蹙,忽然惊喝一声:“说,你是长春宫的后人,还是拜惊仑的弟子?”
“如此急迫,那你再看!”
话语刚落,悲骨画人的剑势忽然转变,十三道剑气登时射出,秦夜面色再变,仿佛感觉一只地府伸出的看不见的手正向他抓来,立时身子倾斜侧过,同时撩天一剑,刺向那雨幕中诡异射来的空洞,“轰”的一声炸响,宫墙倾倒,瓦砾横飞……
“天幕杀剑?!”
秦夜震惊的脸色已不能再变,因为悲骨画人的剑势又再改变,这次施展的竟然是太白剑宗的千潮怒沧剑诀。那下一剑是什么?会不会是通古剑门的不传之密——十绝剑?
然而正在此时,悲骨画人却一剑荡开,二人顺势撤手;紧接着,悲骨画人看了看已经围拢的大内高手和禁宫卫队,对秦夜大喊一声:“哈哈哈哈,秦大人,此处庸人太多,不是你我决战之地;三月初七戌时,你我滋水河边,灞桥再见!”
说罢,悲骨画人忽然执出一封战贴,便立马转头,向宫外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