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有指着甬道尽头说道:“你瞧,那甬道尽头的蓝光闪烁之处,便有一枚浮屠神丹!”
柳明旗定金一看,果然在甬道尽头有一处微弱的烛火迎风摇曳,顿时喜上眉梢,却又听说有一位什么仇长老竟然不识时务,顽固不化,心中虽有些担忧,却只能咬说道:“好,且让老夫看看这暗影楼的生死之门,是如何的九死一生!”
说罢,锵的一声抽出宝剑,脚下一跺便冲入密室中。
刚入密室,柳明旗眼前突然一黑,这时只听一阵密密麻麻的机括声如暴雨般倾泻而下,仿佛立马就有一蓬又一蓬箭失从甬道的四面八方射来,柳明旗却不蠢,立马向前翻滚一圈,然而却只听机括声连连,却不见有暗器射出,顿时放心许多,只想果真如候星魁所说。正当此时,眼前一片剑光突然闪来,在这昏暗的甬道内,仿若流星一般速度极快,柳明旗心中一紧,忙提振精神,双腿微曲猛地跃起,向那剑光迎去。
柳明旗的剑法在当今武林的高手中,只属末流,虽然花言巧语让林笑非传授了周天剑法,奈何柳明旗天赋平平,内力微弱,只学了皮毛。他自然也是清楚,加上身体虚弱,断不能久战,故而一旦出剑便拼尽全力,绝无保留。
“当当当……”两剑相击,顿时火花四溅,精铁的碰撞声密集如鞭炮一般。两人映着火花憨斗,柳明旗看清那人容貌,对手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眼如铜铃,面色铁青,脸上几道剑痕甚是可怖,这模样愣是吓了柳明旗一跳。
两人剑招越打越快,起初柳明旗还能应付,但是气力衰弱内力微薄,不过片刻就慢慢处于下风,被逼的连连后退。柳明旗心中大惊,灵机一动,猛的提剑扫出将攻势挡开,继而突然纵身向后跳去,不过一丈远就后背靠在了精钢墙壁上,他一把抓起身旁的灯盏猛地向对方掷去,那花脸长老泰然自若,剑尖轻轻一挑,灯盏已被拨开,火光霎时熄灭,正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轻响,黑暗中好像一团什么物事炸开,那花脸长老顷刻间只感觉眼睛、鼻子奇痒难止,顿时忍不住泪流满面,大声骂道:“无耻小人!”
“哼”柳明旗却不计较,只冷哼一声双脚在墙壁上猛地蹬出,立时向那花脸长老掠去。那长老眼中含泪,视野朦胧,顿时失了准头,双剑交错而过,虽然避过了要害却仍旧划破了他的右肩。柳明旗见一击得中,大喜过望,忙乘胜追击回身撩起一剑,直刺对方腰腹……
正在此时,“呼”的一声,只见一条黑影闪过,登时一口长剑便与柳明旗的宝剑撞在一起,双剑相击过后却没有反弹分开,反而竟然像是黏在了一起,昏暗的甬道内,呼哧喝刹身穿玄衣,头带面具,大步踏出,柳明旗的剑被猛地拉扯,他一时没站稳,竟然踉跄几步向前扑倒。
呼哧喝刹突然止住身形,见柳明旗向前扑去,立时朝他后背劈下一剑,“啊……”柳明旗顿时惨叫一声,后背上被劈出一条二尺多长的口子,伤口极深,鲜血直流,怕是再入一分,就砍在了脊椎骨上。
柳明旗此时却无暇顾及,身体尚未扑倒便一掌拍在地上,连忙侧身翻了几圈,希望借此避祸锋芒,哪知刚刚翻身跃起,却发现那玄衣长老轻功非凡,真是如影随形,柳明旗顿时吓得冷汗直流,也顾不得身上巨痛,连忙提剑格挡,哪知对方剑法太高,每每出剑总能点在空门,不过几息,柳明旗全身上下已被刺了几十剑,仿若凌迟一般,几乎无一片完整肌肤。
好在对方出剑虽然凌厉,却点到即止,只破皮肉,不伤筋骨要害,柳明旗见实力悬殊,自己毫无胜算,眼中凶光闪过,突然在自己左边腰腹一拉,只听一阵机括声传来,突然柳明旗原本就刺破的衣衫被撑了起来,接着只听刷刷刷几声,竟然从柳明旗的衣服下飞射出几十片薄如鱼鳞、明亮如玉的精铁暗器,直向对方射去。
呼哧喝刹冷哼一声,仿佛早有准备,身体微微一颤,突然原地消失,那些薄如鱼鳞的暗器顿时打在精钢墙壁上,精铁撞击之声顿时响声一片,火花四溅。
柳明旗见此计不中,早已吓得三魂丢了两魂,连忙回身想要格挡,可是为时已晚,还不等他转过身来,只感觉一道剑光划过,他原本按在腰腹的左手瞬间被砍下,同时对方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这一脚势大力沉,柳明旗吓得静若寒蝉哪里还站的稳,顿时狼狈地向前飞扑而去,正好砸落在甬道尽头的石台下!
“啊啊……”
柳明旗见自己左臂被斩断,鲜血狂涌,顿时吓软了身子,跪在地上嚎叫起来。正在此时,发现头顶上方一盏青灯闪着幽蓝的火焰,青灯下的石台上白玉小碟中放着一颗圆圆的丹丸,柳明旗顿时眼中神采飞扬,此时仿佛全身也没了疼痛突然站起来,想要伸手去拿,却甩出一片血花,这才发现左手已经没了,“妈的”嘴里大骂一声,一把甩开手中宝剑,伸手就将丹药抓了过来,直接塞进嘴里……
“颚……”
丹药入口,味道恶心至极,气味臭不可闻,柳明旗几乎直接要呕吐出来。但是一想到这是自己历经艰辛,散尽家财,甚至痛失手臂才夺来的“神丹”,仍旧忍着恶臭咽了下去。
“哈哈哈……”
昏暗的甬道中,呼哧喝刹一把扯下面具,狂笑起来。
柳明旗忍住恶心,转头看去,却只发现一条黑影伴着狂笑飞速掠出了甬道,消失无踪。
这时候星魁已快速飞掠了进来,一看柳明旗左臂被斩断,顿时面色震怒,埋怨道:“哼,这仇长老怎么如此不识大体?!柳老弟又不是我楼中人,怎能下如此狠手!”
柳明旗心中更是怨愤不已,但此时寄身此处,想发火也只能咽下去。看了看被斩断的左臂,鲜血还是流淌,头脑已有些发晕,更吓得心慌,忙催促道:“侯老兄,先别管这事了,先给我治伤啊!”
仿佛这时候星魁才反应过来一般,忙出手封了他的穴道,一把将他扶起,吩咐道:“袖语,你快去找肖大夫过来!”
袖语得令离去,候星魁将柳明旗扶了起来,说道:“我们先离开此处,赶紧去疗伤要紧!”柳明旗失血不少,一时头晕目眩,忙点点头,便被候星魁和文四驾着离开了密室……
不出七日,柳明旗的断臂已没有再渗出鲜血,虽然断臂难续,好歹是扛了过去。再者还有一件事让他略显宽慰,便是自从服用了那一枚浮屠神丹之后,他就再没有做过噩梦,看来心魔已除,自己果然可以无忧的安眠。虽然那丹药的气味似曾相识,恶心至极,却碍于脸面,几次想要询问,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伤势未愈,加上暗影楼中有诸多高手保护,柳明旗一时便寄住在了此处。
雅阁内,呼哧喝刹看着眼前站着的年轻人,略微有些失神,因为他的脸几乎与自己一模一样,又仔细瞧了许久才赞道:“像,真像,这易容术果然不凡!”
身旁的候星魁笑道:“确实如此,虽然此法耗时耗神,但只要不亲手触摸,短时间是很难分辨出来的。只是若与奇骨百变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呼哧喝刹却仍旧满意的点点头,道:“无妨,他断然分辨不出来的,别说触摸,他便是看见这张脸,也要吓得魂飞魄散,只是辛苦段缺了。”
原来这戴着面具的男子,正是暗影楼中原来的天字号杀手,段缺!段缺听罢,躬身抱拳,道:“掌门严重了,掌门既然传我绝世剑法,属下自该肝脑涂地以厚报才是!”
“不值一提!”呼哧喝刹摆了摆手,候星魁轻笑一声,又问道:“那我就安排下去了?”
呼哧喝刹斟酌片刻,摇了摇头说道:“所谓张弛有度,又说登高才跌重,缓缓吧;这段时间把他养好点,再多传他两套剑法,让他尝尽这世间的无限风光、极乐享受,等死到临头之日,他才知极痛之痛,至苦之苦!”
候星魁沉吟片刻,点头同意,随后便领着段缺退出了阁楼……
芦风细谷,此时早没了芦花,盛夏的雨说来就来,毫无征兆。不过片刻,细雨就变成了倾盆暴雨,下的又急又重,愣是将满谷的芦苇压弯了腰;疾风经过山谷两旁的山峰挤压,速度又快又猛,风声大作,江上翻起丈高的浪花,水浪推到潮头,又被划过的飓风卷上天空,撕成雨滴,打在芦苇中。
白诺城此时正站在两峰之间的一块凸起的青石上,剧烈的山风迎面呼啸而过,夹着雨滴,拍打着全身,有些生疼。长发随风雨散乱,衣衫紧紧贴着身子,破帛声连续不断。突然,白诺城提剑跃起数丈高,脚下没了抓力,飓风如重锤轰来,他的身躯仿若一片风中落叶,顷刻间往后飘飞而去。
“破!”
就在此时,他猛地对着双峰之间劈下一剑,剑气如一条蛟龙逆流直上,愣是将迎面吹来的飓风暴雨瞬间劈成两半,如此双峰之中仿佛又立起一座剑锋,飓风瞬间一分为二,更是快绝。风压声顿时变得轰鸣尖锐,仿佛野兽呼啸,水滴石穿,风速快绝亦能断石分金,双峰之间的尖锐石壁瞬间被飓风切开,吹毁,直到变得光滑圆润。
剑气方才破开的那一刹那,双峰之间仿佛形成了一片虚空,白诺城瞬间挺近数丈,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这时飓风再次降临,还夹渣这许多快若箭失的碎石,只见他飞快出剑,一剑便有十三重劲,却不只是分剑式,每一重劲力都仿佛是一朵绽放的花朵,将那迎面射来的碎石尽数击毁,在绵密狂野的飓风中破开一个又一个虚空窟窿,剑气穿透飓风却不仅止于飓风,竟然直接轰击在几十丈外地山峰上,山腰上剑气纵横,山峰一角不久便轰成了马蜂窝。
飓风越吹越急,他手中的剑在风压下重如千钧,双臂也像是被绑上了两块巨石,举手投足都要耗费许多精力,然而他的身法却丝毫不缓,剑法比之前更快、更快、更快……
突然,前方朦胧的暴雨中多了一道青影,那青影自然便是顾惜颜,此时她手提轻锋,乘风而来,速度剑势都用到了极致。施展的不再是太清上剑,而是她曾经在昆仑施展过一次的十绝剑,正是那一招击退叶郎雪、凌虚鸿和剑神莫承允这三大高手的八步回圆式。
剑出,光华仿如暴雨中突然射出的妖异火焰,乘风而来,却后发先至,漫山的风雨仿佛都只是在推着这一剑,来不及思考,眼看刹那即至。
“啊……”白诺城大喝一声,本就残破不堪的衣衫瞬间震碎,上身青筋暴起,双臂上虬龙盘踞,他猛地一脚踏碎那块偌大的青石,双手紧握用尽全力向前撩起一剑,只见一道五彩缤纷的剑气瞬间射出,剑气刚出,原本迎面吹来的飓风突然停止,继而仿佛风云逆转一般,飓风竟然向山峰之外呼啸而去。
两道剑气在山峰中轰击在一起,“轰”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继而便是闪过一道似乎比太阳还要明亮的光华,猛地向周围激荡开去,天地瞬间归于寂静……
“叮……”
突然响起一声脆响,白诺城低头一看,只见手中的纵横剑已经碎了一道裂纹。还不等他叹息,远处的山峰从山腰处发出一声剧烈的轰鸣,无数的山石轰隆隆滚了下来,砸进了上游的山谷中,过了许久,暴雨冲开了碎石和烟尘,这才发现那两座相夹的山峰已被拦腰斩断,切口光滑如镜。
“呼呼……”
白诺城剧烈的呼吸几次,偏头看了看后方绛珠峰上的那座简装搭建的青石阁楼,那里,顾惜颜依靠着栏杆看着暴雨中的自己,点点头,突然笑了,花无人艳,人比花娇。
如此美人,这样的笑,白诺城看的突然一愣,心暖了,也点头回应。接着顾惜颜拂去面颊上的雨珠,转身进了青石阁楼,白诺城却纵身向山谷中掠去,远处的伊人水冢旁也已经筑起了一座简易的草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