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辩点了点头,农劲荪不仅是师父的好友,也是津门精武体育会的筹办者之一,知道这些并不意外。
“我听霍兄说,你是大侠王五的义子。我且问你,你对‘北拳南革’怎么看?”
农劲荪盯着陈辩的双眼,神情有些严肃。
北拳南革,指的是清末民初这段时间,北方的义和拳,南方的革命党。
陈辩思索了好一阵,方开口说道。
“农叔,我若说这二者都救不了这偌大的中华,你信也不信?”
农劲荪不置可否。
“你且说说看。”
“农叔,义和拳经辛丑年赵、景两位首领被清廷所害,亦如夕阳西移,自保尚力不从心,遑论救国救民。”对于义父所在的义和拳,陈辩一语带过,并不愿多说。
农劲荪点了点头,陈辩说的不错,义和拳如今大不如前,被清廷镇压的只剩下了星星余火,难以复燃。
“至于南方的革命党……“
陈辩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口,抬眼看了坐在对面的农劲荪一眼。
“你小子,说吧!我就是他们口中的革命党。”
农劲荪看出了陈辩的顾虑,大方地承认的自己的身份。
果然!
自西学东渐以来,为了救亡图存,中华的有志之士在思想上分为了两派,改良派和革命派。改革派以康、梁为代表,革命派则是以孙先生为首,农劲荪坦诚自己是革命党人。自不用说,想来他与孙先生有所联系。
或许……
想到这里,陈辩有了主意,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杯中的清茶,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
“虽说革命党这几年在南方如火如荼,但在清廷眼中,也只是区区芥蒂,不值一提。但在我看来,能推翻清廷者,唯有南方的革命党。但这些革命党人却有两个弱点。”
农劲荪顿时来了兴趣。
“阿辩你且说来听听。”
“其一,没有具体的纲领,只是喊口号,组织上也不是太严密。此为文不成。”
“其二,武装力量薄弱,这就是武不就。就如戊戌年那般。若是当年皇上大权在握,谭公手上有一支精锐,不借用袁大头的新军,那变法也未必不能成。刀柄只有握在自己手中才能成为对敌的利器。如果掌握在别人手中,不晓得哪一天背后就会捅过来一柄刀子,万般努力,一朝化为流水。”
“更何况,革命党人在南方四处起义,看似是令清廷烦不胜烦,但清廷的根基是在北方。如此做,除了损耗自身力量之外,并没有太多作用。”
陈辩说着,伸出右手,先成爪状,而后握拳。
“就如这练武,一爪下去,只是五个窟窿,但并不致命。但化爪为拳,一拳下去,哪怕捣不中心窝,打在别处,也是一个重伤的下场。”
说到这里,陈辩向农劲荪拱了拱手。
“权当小子戏言,农叔切莫当真。”
农劲荪看怪物般看了陈辩半晌,方开口叹道。
“古人有言,三年不飞,一飞惊人;三年不鸣,一鸣惊人,此诚不欺我!在霍兄门下你并不是最出彩的那个,任谁也没想到你却有如此见识。不瞒阿辩你,孙文先生这几个月将要回国,在禅城下船。我这里有一封机密文件要给他,只是这些日子你师父精武会一事,我须臾离开不得,便想着你去禅城时顺路捎过去。不知阿辩你意下如何?你要是见了孙文先生,再将你这番话和他说一说,他必引你为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