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肇无声无息地摸进了楚王府,被引入书房,他反身关上房门,把行礼都给忘了,即抢步上前,从怀中掏出帛书,递给司马玮,口中低声说道:“陛下密诏!”
尽管司马玮已经有所准备,接过诏书时,手还是微微有些发抖。展开一看,上面写道:“太宰、太保私谋废立,欲为伊、霍之事。楚王乃朕之至亲,可宣诏令淮南、长沙、成都诸王屯卫宫门,勒兵免太宰及太保之职。”
司马玮大喜,立即召来公孙宏、岐盛商议部署。
公孙宏和岐盛闻讯后自是十分雀跃,不过公孙宏看过诏书后,却有些狐疑,他对司马玮说:“既是诏书,为什么没有盖上皇帝之玺?大王最好能进宫复核一下,以免有误。”说完,看了李肇一眼。
李肇闻言,顿时很是着急,对司马玮说:“此刻宫门已闭,大王往返复核,一定会惊动内外之人,如果消息泄露出去,就有违陛下密诏本意。况且大王的心腹部众都在城外诸营;统率左右营的石崇、郭彰态度暧昧,万一变生肘腋,大王悔之何及!”
岐盛也附和道:“大王不必迟疑。只要有密诏在手,便可号令三军,到时候,擒得两个老傢伙,谁又能有什么办法奈何我们?”
公孙宏还想说什么,司马玮手一挥,说道:“李将军说得对。我们还要赶往城外军营,时间很紧,来不及复核了,先把两个老傢伙抓起来再说。”四个人骑上马,飞奔出城。
亲兵们早已披挂整齐,司马玮很是兴奋。他将亲兵分为两队,公孙宏、李肇带领一队,捉拿太宰司马亮;岐盛率领一队,捉拿太保卫瓘;自己亲自率领一支后卫部队,以备支援。同时命令城外各营严加戒备,不得走漏风声,违者以军法处置。
与大军一起出发的还有司马玮派出的传令兵,通告城内诸军,以及太宰、太保府僚属,说:“楚王奉诏督中外诸军,捉拿太宰和太保,官属一无所问;负隅者,军法从事;在京诸军,各自严加警备,有私自出兵者,以违诏治罪。”
守卫城门的右营军校已经得到了将军郭彰的密令,所以,三支队伍一路鼓噪着从平昌门开进了洛阳城。
在太宰府外例行巡视的左右督李龙,远远地看到一大队人马呐喊着向太宰府冲杀过来,急忙回到府中叫醒司马亮,说道:“大王,好像外面有变故,让我和张欢调集府中甲士出去拒战。”
司马亮莫名其妙地爬起身来,穿上衣服,出了屋,院子里张欢正指挥家丁们穿戴甲胄,准备厮杀,虽然紧紧张张,却没有丝毫慌乱。
司马亮爬上角楼,赫然看见外面街道上密密麻麻站着全副武装的兵士,脚一软,差点从上面掉下来。他颤着声冲下面喊道:“下面是什么人?何以夤夜兴兵?”
有个声音回答道:“楚王奉诏捉拿太宰,还请太宰出门一叙。”
司马亮羞愤交加,喊道:“孤劬劳为国,忠心无贰,日月昭昭,何至于刀兵相向?既然是奉诏行事,孤欲一睹诏书,虽死无恨。”
下面的那个声音冷冷地说:“诏书由楚王收存,岂能随意出示?我等奉令行事,不得不委屈太宰。太宰只需开门受缚,随我等解往殿中,自可问明原委。”
司马亮踌躇了一下,冲着院中的张欢喊道:“开门!”
长史刘准连忙给张欢使个眼色,张欢退到门口,指挥家丁操刀持盾,在墙边排开;李龙扶着司马亮下来,刘准迎了上去,说道:“大王,这伙人形迹可疑。既是奉诏捕拿,何须半夜兴兵?而且也未见到楚王本人。太宰乃是国家重臣,有朝野之望,行事又没有什么过失,怎么可能突然被废黜呢?”
司马亮徘徊了片刻,说道:“我看这个事也甚为蹊跷。李龙,你去看看那些兵士可曾熟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