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看着倒在地上的秦晓,独自说道,好小子能耐不大脾气倒是不小,颇有老夫的风范,是个好苗子。伸出手,轻轻的把秦晓挪到了别处。
秦晓睁开眼睛,刺眼的光芒从天空撒下,他下意识用手遮挡阳光,可却牵动伤势。“嘶”秦晓倒吸一口冷气,尽管自幼韬光养晦,可他什么时候,受过如此重伤,在京城哪一个豪阀,哪一个达官显贵,哪一个将门子弟,敢对他指手画脚,动一根汗毛。
在秦晓疼的呲牙咧嘴时,老乞丐出现在秦晓面前。秦晓一看他问道为何不救他们。老乞丐没有回答,只说小子伤好了没,伤好了一会儿抓紧赶路。秦晓仍不死心问道,为何不救人。为什么,不顾伤口裂开,血液渗透了那一袭破烂的青衫。额头青筋暴起。却沙哑着嗓子歇斯揭底的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伤口因为他的怒吼,裂开了更多。
老乞丐并没有因为这个而心软,告诉秦晓。只说道,想要知道多大的事情,就得有多大的能力想知道为什么可以,站起来打到自己,那么自己就知无不言,如果做不到就一边凉快去。老乞丐冷笑道,你如今刚刚破境,连个正经修士都算不上。知道太多会死人的。
秦晓也是自幼读书,城府颇深,不然就算有人庇护,也活不到今天,到这时不是愚人的他知道自己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便没有再问。
于是秦晓转移话题反而问道,自己为什么可以如此快的破境。老乞丐对于这一个问题,到也没有隐瞒,说到,你六岁起,你那死鬼老爹便仗着那约定让我暗中传授你修行,所以每次将你打晕,我会为你涤荡身体,伐筋洗髓。不然,你以为你那三脚猫功夫,能如此轻松破境,犹如痴人说梦。老乞丐看白痴一样的看着秦晓。
秦晓也不是糊涂蛋,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这老家伙恐怕是父亲派来保护他的,不然他恐怕没有命活到今天。随即,不够身体的伤势,上前躬身一拜说道,辰叔以前小子多有得罪,小子在此道歉了。
老乞丐摆摆手道,别和老乞丐扯那有的没的,你上次退敌那式叫什么。
秦晓也很迷茫,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那日脑子里有为天下人发声,判天下善恶,让我将满腔怒火和无能为力的无奈都付诸笔端。
老乞丐,你这小子和你爹真是半点都不沾边,你爹的镇云九式老乞丐灌输最多,结果一点用没有,反而老乞丐随手灌输的我的功夫你到学到了一式。你那死鬼老爹知道了,恐怕胡子都得气歪了,老乞丐想想你那死鬼老爹他那无奈的表情。
哈,哈,哈,老乞丐大笑道
好小子,你可知道想当年,你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杀尽天下刀笔吏。
秦晓,抬头看看老乞丐。老乞丐会心一笑说,我也是个刀笔吏,而且是那个写你爹,判你爹最多最毒的刀笔吏。老乞丐那叫一个神采飞扬,简直神气的不要不要的。可是老乞丐却突然神色一变。
他自顾自说道,我平生意向为民请命,开万世之太平,可最终呢,十万平民百姓,被三千姜龙军屠戮殆尽。
我一气之下,杀到姜龙府,世人皆知我读书人的嘴厉害,却不知道读书人生气,一样能让天地变色。书生,书生,太平盛世是书生,庙堂征伐是书生,弃笔从戎也是书生。莫说书生空白发,挥毫泼墨安天下。
秦晓眼中,这一刻,老乞丐虽然神色落寞,可他看来却仿佛不再是,那个浑身破破烂烂的,掏着耳朵,指甲剔牙的无赖,仿佛这一刻,他是那个翰林侍诏,是那个尚书郎,是一个风流意气的书生。可随后老乞丐一瞬间气势就落了下去,暮气沉沉的说道,我一人战三千姜龙军,斩敌一千二,那时候我的名气最响,那时候的我也是最浪荡的我,那一战之后,我挂冠而去,皇帝也派人追拿于我,可是别忘了我也是江湖人是一个在江湖被叫做千秋大师的书生,可是皇帝却派人拿了她。是我害了她,没有我那一时之气,此时老乞丐眼中泛着泪说道,哽咽道,算了都过去了,后来的事不说也罢。
秦晓此时眼中也仿佛感觉到这一刻的的老乞丐不是什么狗屁翰林,什么侍郎,什么书生,只是一个充满悔恨,暮气昭昭的老人,一个自己对这个世道看不过去却无能为力,不得不顺应世道的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此时,秦晓仿佛知道为什么二叔没有过错,父亲却不愿多与二叔交流,怕是二叔的忠君报国与父亲想法大不一样啊。还好二人从来都是手足情深,否则,恐怕秦家会被皇室挑起内战,而内战的结果恐怕就是二叔战死,父亲内疚,镇云军被表哥继承,成为皇室荡平天下的利刃,成为百姓祸乱的罪魁祸首。再不会有镇云一出天下寒,所辖百姓笑开颜。那句民间小调了。
老乞丐看着怔怔出神的秦晓,突然觉得于心不忍,这个人说到底也就是个孩子啊。可转念想到那个一身戎装却两鬓斑白的紫袍将军,曾经对他的劝说,怒气冲天的说道,你这老家伙看不惯,我去找别人,在这个世界,你这老匹夫可以死,我这大老粗可以死,我二十万镇云儿郎可以死,庙堂那些风骨凌然的老匹夫可以死,这天下百姓可以死,他多什么了,凭什么不能死。有的人生下来就得承受苦难,不戴王冠,也承其重。老乞丐说道,他还是个孩子。那人却一抖袖子,狂笑道,我的儿子,生来不凡,就合该他迎难而上,潜龙出渊。不是大鹏不展翅,须知大鹏要穿云。
老乞丐,扣扣耳朵说道你自信可以,但是别在我耳朵边上念道你的酸词。你个大老粗,能舞文弄墨吗?那紫袍中年大笑到,我不行你来。老乞丐却拿起酒壶自顾自的走了出去,一边饮酒一边说道,春风十里不如佳人一顾,千里奔赴作不懂风流度。白衣若雪但求执笔作剑,花楼留恋换了醉酒人间。可惜,可惜有这一醉的醇酒却无美人与我谈江湖,可叹,可叹。
想着,想着,老乞丐,回过神来,用竹杖,打了秦晓一棍子,说道,老乞丐十几年如一日的给你洗经伐髓,你却只是这个熊样,你对的起老乞丐的功劳吗?秦晓一听自己资质如此愚钝,不由得无奈苦笑,难道自己真的要做个太平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