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阁顶楼,晓星毫无知觉地躺在阁台上一张竹床之上,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两滴泪水自眼中滴落,缓缓划过他紧绷的脸庞,在烛光中闪烁。
刚刚躲藏起来的星辰再次悄无声息地睁开眼,好奇地打量着阁台上另外两道让任何世间男子见了都忍不住沉沦的身影。
“你怀疑他是那个天弃之人?”红姐有些疑惑的望着梦月,她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当那声尖叫传来的时候她担心的要命,哪怕现在确认梦月没事,她胸口依然随着呼吸剧烈地起伏着,幸好没有男人看见。
“试过才知道。“梦月的声音有点冷。他已经决定了,如果查出来这个刚刚对自己不敬的男人是武者,他会亲手杀了他,哪怕他不是那个传说中会带来劫难的人,就为那只猪蹄闯入过他的禁区。
“公……子。”红姐欲言又止,甚至差点口误喊出那个称呼。她弄不明白梦月为什么会觉得这少年是那个人,她可以肯定这人不是那人,早在很久以前她就试过,而且不止一次。
阁台上梦月深呼口气,终于让自己从刚刚的羞愤中冷静下来,天地元气开始不断往阁台汇聚,甚至连洒落的月光也随着天地元气朝醉卧中的少年奔涌而去,细细元气丝穿透醉酒少年的肌肤慢慢在丹田位置聚集。
梦月闭着眼,识海中渐渐出现一副画面,画面模糊甚至是混沌,像一片未曾开发的荒野。他知道那是未曾觉醒的凡人的丹田,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不清楚是放心还是遗憾。
红姐有些疑惑地望了梦月一眼,虽然朦胧中看不清楚梦月的脸,但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梦月情绪的起伏,是那种像是放松的愉悦又似绷紧到极致的紧张,“我就说不会有结果,他不是。”
梦月知道红姐说的不是到底是哪个意思,甚至弄不清楚自己内心到底希望这少年是自己要找的人还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疑惑万分。
阁台上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迷蒙的星光以及三道或缓或急的呼吸,甚至连烛火什么时候被风吹熄了都不知。
某座原本安静的小院,现在时不时传来痛苦的呕吐声以及浓烈的酒气。酒气中似乎还有未消化完全的食物的味道,甚至有种胆汁的苦香,很快呕吐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粗犷的呼噜声。
酒鬼摇了摇头,无语的望着睡着的屠夫,独自一人哼着那首“明月几时有”,脸色复杂。只是一会工夫本来就复杂的脸色更加复杂,冷哼一声突兀地消失在原地,只留那声冷哼伴着某人的呼噜声久久徘徊。
与此同时,明月阁不远处的虚空中突兀出现一个白胡子老头,时不时握着酒壶喝两口眼中尽是痛惜之色。这人正是刚刚离开小院的酒鬼,只是他痛惜的不是醉卧中的少年,而是让少年醉卧的百花酒,总觉得这酒被那少年喝了就像白菜被猎拱了。
静静望着梦月引动天地元气查看那醉卧的少年,他知道那人在查看少年是不是武者,只是他并没有出手阻拦,甚至希望那人查出来的结果跟他查出来的结果完全相反,直到听见另一个红衣女子的声音才无奈摇了摇头。
如果可能,他倒是希望那少年就是传说中的那个生而知之的人,那个天弃之人。事实上他无数次的希望然后失望,现在完全是绝望,那个他费尽千辛万苦救出来的人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人,只是那人又在哪?
望了望夜色中另一道隐藏的人影,老酒鬼自然知道那人是谁,只不过那人想找到那传说之人的目的是为了灭亡,将那传说之人扼杀在摇篮之中。他们不会允许破坏这个世界秩序的不和谐因素存在,哪怕仅仅只是怀疑。
确认那个醉酒少年不是那传说之人后,那人悄无声息地离开。酒鬼也离开了,只是离开之前别有深意地往摘星楼方向望了一眼。
梦月没有说话,红姐也没有打破这种宁静,只是与梦月不同的是,红姐不经意间往老酒鬼和那个人影隐身的地方望了一眼。
醉卧的少年自然是晓星,只是他现在陷入沉睡之中。按道理这些酒不可能会让他沉睡这么久,他沉睡这么久仅仅只是因为他想睡,他想继续这种状态,他想沉迷于那个梦境中不再醒来。
事实上他不可能不醒来,跟着老酒鬼他自然变成了小酒鬼,与老酒鬼不同的是,老酒鬼喝酒是为了修炼而他喝酒仅仅只是为了煅炼肉体。酒不能让他成为武者却可以让他的凡人之躯变得更坚韧,至少罪城附近的普通凡人冒险者很难攻破他的肉身防御。
他成为猎手跟他长期炼体有很大关系,此时他虽然不愿意醒来,但迟早都会醒来而且时间不会太久,因为长期用老酒鬼为他配制的酒炼体,身体分解体内的酒似乎成为一种本能,更何况在喝酒之前他还特意运转功法。
晓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那个让他沉迷的梦境终究还是破碎了,这让他很不爽却又无可奈何。梦终究只是梦,总会有醒的时候,只是醒来后的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连身子都不曾移动半分甚至是呼吸都如同之前一样。
他真的醒了,耳中响起的声音让他有些意外。
“这混蛋不是那人。”
“我早就知道。”
“明明卜相上指的就是罪城,又会是谁?”